就在这时,王玄策怀中的铜佛残核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皮肤生疼。铜佛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冰层迅速融化,形成一个幽深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阵阵铁甲摩擦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仿佛有一支沉睡已久的军队正在缓缓苏醒。
退后!王玄策一把将蒋师仁拉到身后,握紧佩刀。通道中弥漫起一层白雾,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隐约间,他们看到无数身影在雾气中晃动,铠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整齐划一,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蒋师仁的链子刀已经蓄势待发,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是阴兵?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王玄策深吸一口气,虎符在怀中剧烈跳动,仿佛在回应着通道深处的某种力量。他知道,他们已经触碰到了这个秘密的核心,而前方等待着的,将是一场足以颠覆认知的恐怖遭遇。
雾气越来越浓,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突然,一声凄厉的号角划破长空,通道中亮起无数幽绿的光芒,宛如一双双来自地狱的眼睛。王玄策和蒋师仁握紧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威胁,而雪山的寒风,依旧在呼啸,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展开的生死之战奏响序曲。
第三节 阴兵借道
冰窟深处蒸腾着浓稠的白雾,三百具身披汉甲的尸兵如雕像般肃立其中。他们的玄铁甲胄上凝结着霜花,手中的长戈与劲弩布满锈迹,连面部都被一层霜雪覆盖,只露出深陷的眼窝与泛着青白的嘴唇。死寂的空间里,唯有寒风掠过冰棱的呜咽声,在这阴森的场景中更添几分诡异。
王玄策握着虎符的手掌沁出冷汗,虎符表面的纹路在寒意中微微发烫。他深吸一口气,将虎符高举过头顶。刹那间,三百具尸兵同时发出冰裂般的脆响,他们僵硬的关节艰难转动,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金属与冰面碰撞的声响回荡在冰窟,惊起头顶冰层间蛰伏的冰蚕,细长的虫体如银线般坠落。
为首的将领缓缓起身,他抬手摘下头盔,王玄策与蒋师仁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竟与史书中记载的班超别无二致!剑眉星目,颔下三缕长须,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更诡异的是,班超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同虚幻的倒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透明化。
虎符...不全...班超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从遥远的幽冥传来。他抬起手指向尸兵阵列中的一处空缺,那里的冰面上凝结着大片暗红血迹,缺了...雪山...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开始剧烈颤抖,五官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
王玄策握紧虎符想要追问,却见整支阴兵突然齐刷刷转向,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们身后的冰壁。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声响,三百张强弩同时拉开,锈迹斑斑的箭矢泛着幽蓝的毒光。小心!蒋师仁大喊一声,猛地将王玄策扑倒在地。
密集的箭雨破空而至,钉入他们身后的冰壁。冰屑飞溅间,一个巨大的幻象从冰壁中浮现——竟是阿罗那顺!这位天竺叛王身披镶满宝石的金缕战甲,手中握着寒光凛凛的弯刀,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然而,在阴兵的箭雨之下,阿罗那顺的幻象瞬间被钉成筛子,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的铜佛核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金色光芒从残核中迸发,照亮整个冰窟。众人眯起眼睛,只见铜佛内部缓缓展开一张泛黄的经卷——竟是玄奘法师手书的《金刚经》残页!蝇头小楷工整秀丽,墨迹中隐隐透出佛光。
不可思议的是,经文字迹竟如活物般从纸页上飘起,悬浮在空中。每个字都燃烧着金色火焰,缓缓降落在雪地上,烧出一条冒着热气的小径。小径蜿蜒向前,穿过冰窟,直指更深的雪山腹地。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冰雪交融的奇特气息,庄严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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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佛指引的路?蒋师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手中的链子刀不自觉地垂落。王玄策盯着地上的小径,虎符在怀中微微发烫,与经文字迹的光芒产生共鸣。他想起之前在尸陀林女将棺椁中看到的班超手书,想起冰缝里发现的密道图,种种线索在脑海中飞速串联。
冰窟外,暴风雪突然加剧,呼啸的狂风拍打着冰壁,仿佛在催促他们前行。王玄策弯腰拾起铜佛残页,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他握紧虎符,目光坚定地看向小径延伸的方向:走,班超说虎符不全,雪山里一定藏着关键线索。这些阴兵能识别阿罗那顺的幻象,说明我们走的路没错。
蒋师仁点点头,重新握紧武器。两人踩着冒着热气的小径,朝着未知的雪山深处走去。三百具阴兵依旧保持着拉弩的姿势,目送他们离开。当王玄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冰窟转角时,他仿佛听见班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那声音里带着未尽的遗憾与殷切的期盼:汉人儿郎...莫负...使命...
第四节 雪妖惑心
玄奘手书灼烧出的热气小径在前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白雾。寒风裹着细碎冰碴拍打在脸上,王玄策眯起眼睛,突然听见一阵空灵歌声穿透风雪。那是首吐蕃牧歌,曲调婉转悠扬,却透着说不出的森冷,仿佛是从冰缝深处飘来的亡灵低语。
白雾中,一个赤足少女款步走出。她身披破旧的羊皮袄,发丝间别着朵洁白的雪莲,肌肤在风雪中冻得发紫,却泛着诡异的光泽。王玄策瞳孔骤缩——那朵雪莲簪花,与他离家时妹妹插在鬓边的样式一模一样!少女朱唇轻启,歌声愈发清晰,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哥哥...玄策哥哥...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玄策心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长安城外,妹妹蹦跳着将新摘的野花别在他衣襟,笑靥如花;临行前,妹妹红着眼眶将簪花塞进他行囊,叮嘱他早日归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王玄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