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朋友?”李瑾喃喃重复,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深刻的痛苦,但随即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他们……他们无法理解真理!沉溺于这即将崩塌的囚笼!我已获得新生,过去的李瑾已经死了!我为神使服务,为迎接新时代而战!”
他再次看向陈末,眼神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渴求?“你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听见’了,但你却选择抗拒?为什么?加入我们!以你的能力,必能成为神使身边的得力臂助,共同开启新纪元!何必为这注定消亡的旧世界陪葬?”
他竟然开始了反向招揽!
陈末微微眯起眼睛。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李瑾。这个年轻人,与其说是一个被完全洗脑的狂热工具,不如说是一个在绝望和痛苦中,抓住了某种极端信仰作为救命稻草的迷失者。他的狂热之下,隐藏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
“我听见的,不是神恩,而是两个世界濒死的哀鸣。”陈末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直指人心的力量,“我看到的,不是净化,而是文明被强行撕裂的痛苦。‘归一会’告诉你们拥抱毁灭是出路,但他们可曾告诉你们,毁灭之后是什么?是真正的净土,还是……永恒的虚无?是回归神国,还是成为规则碰撞下,连意识都无法保留的尘埃?”
他没有使用激烈的批判,而是用更宏大的视角,去质疑“回归”之后那被刻意模糊的“结果”。
李瑾愣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发现那些被灌输的、关于新纪元的美好描述,在陈末这冷静而残酷的质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归一会从未清晰地描述过“回归”后的具体图景,只是不断强调那是“解脱”与“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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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末趁着他心神动摇的瞬间,继续加压,语气依旧平静,却字字诛心:“你说过去的李瑾已经死了。那现在的你,又是什么?一个连自身存在意义都需要靠毁灭来定义的……傀儡?你为之献出一切(包括自我)的‘神’,又可曾给过你哪怕一丝,属于‘李瑾’这个个体的,真实的回应?”
“闭嘴!你懂什么!”李瑾猛地激动起来,试图挣扎,束缚带深深勒入他的皮肉,“神使引领我们!祂赐予我们力量!祂……”
“力量?”陈末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灵魂的防护,“你指的是你体内那种混乱、倾向于自毁的精神力?那真的是恩赐,而不是……某种代价高昂的污染?让你变得不像自己,让你在疯狂与毁灭的边缘徘徊?”
这句话,似乎狠狠戳中了李瑾内心最深的恐惧。他体内的能量确实极不稳定,使用起来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失控风险。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呼吸急促,眼神中的狂热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底下深藏的、一直被压抑的恐惧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