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拉着艾拉,在迷宫般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巷道中疾驰。他的速度极快,脚步落地无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总能在那看似绝境的拐角或堆积如山的垃圾堆旁,找到一条勉强通行的缝隙。两侧低矮歪斜的棚屋里,偶尔有警惕或麻木的目光投来,又迅速缩回黑暗中去。在这骸骨城,追逐与逃亡是每日都在上演的戏码,无人会多管闲事。
艾拉被他紧紧攥着手腕,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周围的景物模糊成一片片灰暗的色块。她只能被动地跟着,高耸的胸脯因剧烈的奔跑和未平息的惊惧而起伏不定。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坚定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她抬起头,看着前方那瘦削却挺直的背影,兜帽随着奔跑微微晃动,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气息弥漫开来。
“去……去哪里?”艾拉喘息着,忍不住问道。她的声音在疾驰中有些破碎。
“找个安全的地方。”林尘头也不回,沙哑的声音简短而清晰,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敏锐地捕捉着来自后方的追兵动静以及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险。
身后,黑煞帮副帮主严烈那暴怒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没有放弃追击。但林尘的路线选择极其刁钻,专挑那些狭窄、复杂、障碍物多的路径,有效地延缓了追兵的速度。
突然,林尘脚步猛地一顿,拉着艾拉闪身躲进一个散发着浓重霉味和尿骚味的、废弃的破旧砖窑的阴影里。砖窑大半已经坍塌,只剩下一个勉强可容数人藏身的角落。
“嘘。”林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气息瞬间收敛到近乎虚无,连带着艾拉的气息也被他无形中掩盖了下去。艾拉连忙屏住呼吸,紧张地靠在冰冷潮湿的砖墙上,心脏砰砰直跳。
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很快从巷道口掠过,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妈的!跑哪去了?”
“分头找!他们跑不远!”
“通知帮里,封锁这片区域!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声音渐渐远去。
艾拉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幸好林尘及时扶了她一把。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有时间去打量这个救了她,或许更准确地说,是为了那东西才救了她的神秘人。
近距离看,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年轻……或者说,外表看起来年轻。兜帽下露出的下巴线条清晰,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嘴唇紧抿,没有任何血色。但最让她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刚才短暂的对视中,她看到的那双在阴影中依旧平静如古井般的眸子,深邃得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眼神,里面仿佛沉淀了万载的风霜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