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脸色微凝,点了点头:“天灾不绝,确是事实。陛下已下诏赈灾……”

刘隆继续道:“此其一也。其二,孩儿听闻,巨鹿郡有张角、张宝、张梁兄弟,创‘太平道’,以符水治病,信徒众多,遍布八州。其徒众皆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为暗语,如此悖逆之言,岂是寻常教派所为?其心叵测!”

刘正闻言,脸色终于变了,压低声音道:“此事……朝廷亦有风闻,但张角等人皆以善道掩人耳目,信徒甚众,牵涉甚广,未有实据,朝廷亦不好轻动。” 他没想到儿子连这等隐秘之事都有所察觉。

“父亲,防患于未然啊!”刘隆语气加重,“太平道若真无歹意,何须发展如此众多徒众?何须私藏兵器?如今灾荒连年,民不聊生,正是妖言惑众、揭竿而起之时机!若其骤然发难,烽火遍地,我大汉四百年江山,恐有累卵之危!”

刘隆的话如同重锤,敲在刘正心上。他身为刺史,掌管一州监察,岂能不知这些隐患?只是他性格偏于保守,总希望维稳,不愿轻易挑起事端,更不愿相信太平道真敢造反。此刻被儿子直接点破,额角不禁渗出汗珠。

“其三,”刘隆不等父亲回应,又道,“朝中如何?陛下……沉溺享乐,卖官鬻爵,朝政为十常侍等阉宦把持,忠良之士或遭排挤,或缄口不言。外有灾荒民怨,内有宦官祸国,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势同水火……父亲,这天下,已是一堆干柴,只差一颗火星了!”

“住口!”刘正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脸色煞白,“慎言!此等谤议朝政之言,岂可出口!”

他快步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无人,才转回身,压低了声音,带着惊怒和后怕:“隆儿,你……你从何处听来这些?可知妄议天子、非议朝政,是何等大罪!”

刘隆毫无惧色,迎着父亲的目光:“父亲,此处唯有你我父子二人。孩儿所言,句句是邸报所见、流言所传、情理可推之事!父亲身为汉室宗亲,一州刺史,难道真以为这天下还能长久太平下去吗?难道真要等到烽烟四起,贼兵临城,才思应对之策吗?”

刘正被儿子连番诘问,噎得说不出话来,颓然坐回席上。他何尝不知儿子所言非虚?只是他习惯了恪守臣节,不愿、也不敢去直面那即将到来的风暴。他更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希望朝廷能幡然醒悟,希望这大厦能勉强支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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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炭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