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兀术赤摩拳擦掌,准备对京都发动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总攻时,一封没有署名、火漆上却印着一个奇特云绕剑纹章的信函,被一名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送到了燕国太子慕容英的案头。
彼时,慕容英正在帅帐中,对着地图推演如何更有效地“牵制”南面的“萧凡”。他心情复杂,既有对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的渴望,也有对萧凡用兵的忌惮,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兀术赤的承诺,听起来太过美好,反而让人心生疑虑。
当他展开那封质地普通、内容却石破天惊的信笺时,他的手指微微顿住了。信上的字迹矫若游龙,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与锋芒:
“燕太子殿下鉴:
京都一隅,烽火连天,殿下拥重兵于南,静观虎斗,智者之举,凡深表钦佩。然,凡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望殿下静思。
兀术赤,草原之狼也。其性贪婪,其诺轻贱。今许殿下江淮沃土,府库珍藏,乃至兄弟之邦,称臣纳贡,此皆画饼耳,殿下岂不知耶?
试想,京都若破,兀术赤挟大胜之威,拥数十万虎狼之师,其锋正盛,其志正骄。届时,江淮之地近在咫尺,美女如玉,金银如山,他当真舍得尽数予燕?即便迫于盟约,勉强交割,殿下以为,他能容大燕安稳坐享其富,威胁其侧翼乎?恐今日之盟,即为明日兵戈之借口!驱虎吞狼,反受虎噬,古之明训,殿下不可不察。
再者,殿下乃大燕储君,英明神武,志在天下。岂甘愿受一草原酋长‘兄弟’之名?所谓称臣纳贡,不过虚文,徒损大燕威仪,于殿下千秋声名何益?
吾,虽不才,然坐拥南疆,手握重兵,更兼江南财赋,半入吾彀。若殿下愿高抬贵手,就此按兵不动,或……稍作周旋,吾,愿以江南岁入三成,犒劳大燕将士,并与殿下订立盟约,互不侵犯,共保东南安宁。此乃实实在在之利,无画饼之虚,无受制于人之患。
如何抉择,在于殿下。是选择与虎谋皮,终为所伤?还是选择实利在手,坐观成败,以待天下之变?
言尽于此,望殿下三思。
—— 知名不具”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入了慕容英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疑虑和野望。
慕容英放下信笺,久久无言。他踱步到帐外,望着北方京都方向那冲天的烟尘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又望了望南方那片沉寂的、代表着“萧凡”主力的南疆大营,心潮如同怒海般翻涌。
信中的话,字字诛心!
画饼……受制于人……声名……实利……
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
他回想起兀术赤那看似豪爽,实则隐含贪婪和狡诈的眼神。是啊,一头饿狼,怎么会甘心把到嘴的肥肉分给别人一大半?尤其是江淮这等膏腴之地!一旦戎族在京都站稳脚跟,消化了战果,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他慕容英难道要时刻提防一个强大而贪婪的邻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