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提出何等刁钻的问题,无论他们引经据典如何隐晦,苏明理总能对答如流。
他的回答,从不长篇大论,总是言简意赅。
但却每一句都能切中要害,甚至能从一个全新的、他们从未想过的角度,给出令人拍案叫绝的解读。
他论《论语》,说“仁”不仅是克己复礼,更是推己及人,是“但愿人长久”的博爱。
他论《孟子》,说“浩然之气”,不仅是道义的坚守,更是“我欲乘风归去”的超然。
他将自己的惊世词作,与儒家最核心的经典,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构建起一个自洽而又圆融的理论体系。
在场的名宿鸿儒们,从最初的考校,到中途的平等论交,到最后,竟隐隐生出了一种被指点、被开悟的感觉。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孩童,心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高山仰止般的敬畏。
这哪里是什么神童!
这分明就是一位生而知之的圣贤!是上天赐予他们冀州文坛的麒麟儿!
陈敬之坐在一旁,早已从最初的激动,变得有些麻木了。
他看着自己的弟子,与那些他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名宿大儒们谈笑风生,引得对方频频点头,甚至露出茅塞顿开的神情。
他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他想起数月之前,在苏家村那间破旧的茅屋里,那个饿得面黄肌瘦,却用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又想起在县学,弟子写下那篇惊世答卷时,自己内心的震撼。
再到今日,在这冀州最高级别的文人雅集上,弟子一词定乾坤,一言惊四座。
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收下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存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与荣光,如同温热的酒,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淌,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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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雅集,一直持续到月落星稀,才在众人意犹未尽中宣告结束。
临别时,郑康年老先生亲自将苏明理与陈敬之送到望月楼下。
他紧紧握着苏明理的手,再三叮嘱,若有任何难处,可随时去郑府寻他。
其余的士子们,也纷纷上前与苏明理交换名帖,言辞恳切,希望能有再次请教的机会。
他们来时,乘坐的是一辆朴实的青布马车,悄然无声。
他们离去时,身后跟着的是数十位冀州名士充满敬意的目光,荣耀满身。
……
第二日,天光方亮。
一场风暴,便以望月楼为中心,向着整个冀州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席卷开来。
“听说了吗?昨夜望月楼雅集,出了天大的事!”
“什么事?莫不是哪位大家又出了佳作?”
“何止是佳作!是千古绝唱!清河县那位七岁的神童苏明理,当场作了一首《水调歌头》,被临风文社的郑康年老先生,亲口评为‘此词一出,中秋再无人敢言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