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秀才仅仅视为一个起点,一个通往更高荣耀的阶梯。
为了那三年一度的乡试,为了那令人神往的举人身份乃至更高的进士及第,他们不得不将几乎全部的光阴、精力乃至家财,都孤注一掷般地投入到下一轮更为严酷的竞争之中。
日复一日的苦读,年复一年的备考,让他们无暇旁顾,疏于生产经营,所有的资源都消耗在笔墨纸砚和漫漫的科考征途之上。
若非家底异常丰厚,或是能得到宗族不遗余力的长期资助。
在这漫长而又充满不确定性的攀登过程中,生活陷入困顿,捉襟见肘,便成了多数追求更高功名者的常态。
这便是“穷秀才”之“穷”的真正写照——那是为远大前程而付出的代价,是向上攀登时必然经历的清苦。
秀才虽已身负功名,享有免除部分徭役、面见官长无需跪拜等些许体面。
但若将此作为跳板,一意向上,则其间的艰辛与清贫,远非外人所能想象。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富举人”。
一旦能够在那三年一度的秋闱大比中力争上游,考取“举人”的功名,便意味着身份地位的巨大跃迁。
举人不仅享有免除赋税徭役、荫庇子弟亲族的诸多特权,更有资格直接出仕为官。
即便只是候补或担任佐贰官,其俸禄与社会地位也远非秀才可比。
更重要的是,举人的身份为他们打开了更广阔的社交圈和资源获取渠道。
无论是经营产业还是获取田产,都比寻常百姓和秀才要便利得多,这才是“富举人”真正的底气所在。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鱼跃龙门,也能彻底改变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命运!
因此,这院试,是他必须稳稳拿下的基石,更是他投向那“富举人”荣耀的第一块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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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河县学陈教习的府邸,苏明理先是恭敬地拜见了恩师。
“明理回来了,快坐,快坐。”陈敬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苏明理坐下说话。
待苏明理依言落座,陈敬之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在家中这些时日,一切可还好?令堂与令尊身体康健否?听闻你家中新盖了瓦房,苏家村也因你而多有变化,为师也为你感到高兴啊。”
苏明理起身躬身道:“劳恩师挂怀,家中一切安好。父母身体皆健朗,族中帮扶,新屋确已落成,比之往日,已是天壤之别。”
“学生也听闻,村中父老乡亲因为学生这点微末的名声,生活上确有一些积极的改善,学生心中亦是欣慰,这既是学生努力的方向,也是各位长辈、恩师教诲以及乡邻们共同期盼的结果。”
陈敬之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笑道:“你七岁县试案首,八岁府试案首,此等荣耀,莫说是在我清河县,便是在整个河间府,乃至冀州省,怕也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奇事!”
“苏家村因你而变,那是你自身才华带来的福泽,亦是你努力应得的回报。”
他顿了顿,呷了一口茶,眼神中带着几分回忆与感慨,轻叹一声道:“想当年,为师也是苦读十数载,侥幸在院试中得了一个末等附生的名次,勉强算是个秀才,便已觉得是祖上积德,光耀门楣了。”
“与你今日这般成就相比,当真是……呵呵,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苏明理听恩师提及自身功名,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自嘲,心中不由一动。
他知道,恩师陈敬之虽然在清河县学中担任教习,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