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县见众人并无异议,便微笑道:“既如此,那便请诸位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自有衙役将一旁早已准备妥当的计时沙漏倒置,另一名衙役则手持一根点燃的檀香,恭敬地立于堂侧。
袅袅青烟升起,计时正式开始。
衙役们早已准备妥当,将裁好的雪浪宣纸,新研的徽墨,以及擦拭干净的湖笔,一一分发到每个席案之上。
那宣纸洁白细腻,触手温润,徽墨色泽乌黑,隐隐有幽香传来。
湖笔笔锋挺拔,显然都是上乘之物。
清心堂内,一时间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咳嗽或挪动桌案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更添了几分庄重与肃穆。
有的士子拿到题目,略作思索,便面露喜色,似是胸有成竹,立刻提笔饱蘸浓墨,在纸上奋笔疾书,笔走龙蛇。
他们笔下的墨点时而飞溅,神情专注而略带亢奋,显然是灵感涌现,急于将胸中丘壑倾泻于纸面。
有的则眉头紧锁,手持毛笔,悬腕半空,毛笔的尖端在空中微微颤动,却迟迟不肯落下。
他们双唇紧抿,目光凝滞,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苦苦构思,斟酌字句,每一个字都想千锤百炼。
还有的低头沉吟,手指在光滑的楠木桌案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他们的目光时而迷茫,时而闪烁,似在记忆的深处搜寻着合适的典故与词藻,又似在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灵光。
赵知县与刘文正以及几位宿老,则面带微笑,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不时扫过堂内众人,细致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从他们的神情与举止中,似乎就能预判其文思的顺畅与否。
苏明理并未立刻动笔,而是端坐席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
他面前的宣纸依旧洁白一片,与周围那些已经墨迹斑斑,或者因主人犹豫而留下些许试墨痕迹的纸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明宇见他半晌不动,心中有些焦急,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打扰了他的思路,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那檀香已经燃烧了近半,香灰寸寸断落,堆积在下方的铜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