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听到“离开”两个字，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渴望，甚至暂时压过了对枪口的恐惧。

“离开？你真的能带我离开？！”他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得几乎要扑上来，但又慑于凌骁冰冷的眼神，硬生生止住动作，双手无意识地搓动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对！对！去泵房！启动备用发电机！我知道怎么弄！我有权限卡！虽然大部分系统瘫痪了，但核心供电线路应该还能强制启动！”

他语无伦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喋喋不休：“只要有了电，我就能尝试恢复部分监控，至少能看到几条主通道和三号罐区外面的情况！那些怪物！那些怪物怕强光！也许还能启动一些应急照明干扰它们！我们必须快……”

“闭嘴。”凌骁冷声打断他的亢奋，“带路。保持安静。如果引来东西，第一个死的是你。”

冰冷的威胁如同冷水浇头，让李泉瞬间打了个寒颤，狂热稍退，恐惧重新占据上风。他连忙点头，压低声音：“好，好，安静，跟我来，这边……”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杂物，走到通讯室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在凌骁警惕的注视下，他摸索着推开了一块伪装成墙板的暗门，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间。

一股混合着机油、尘埃和霉味的沉闷空气涌出。

“这是……应急检修通道，直通地下泵房和部分核心管线层……”李泉小声解释道，声音有些发颤，“平时很少人走，应该……应该比较安全。”

凌骁眼神微眯。这家伙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超乎预期，而且还有这种隐蔽通道的信息。他之前真的只是“偶尔出来找点吃的”？

没有点破，凌骁用匕首示意了一下：“你走前面。别耍花样。”

李泉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一个老旧的手电筒，拧亮，战战兢兢地率先走入黑暗的楼梯间。

凌骁紧随其后，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手枪枪口微微下沉，但手指始终扣在扳机护圈上，随时可以抬起射击。

楼梯间内异常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旋转向下。脚下是冰冷的金属网格踏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管道墙壁。

李泉走得很慢，身体紧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他的恐惧不似作伪。

凌骁同样全神戒备。这种密闭、狭窄、黑暗的环境，是伏击的绝佳场所。

向下走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楼梯到了尽头，前面是一条更加低矮的圆形管道，需要弯腰才能进入。管道壁上是厚厚的油污，空气更加污浊。

“就…就在前面，拐过去就是泵房的主入口……”李泉的声音在管道里带着回音，更加显得紧张。

突然！

啪嗒！

一声轻微的、像是水滴落地的声音从管道前方黑暗中传来！

李泉猛地停住脚步，手电光柱剧烈颤抖起来，呼吸瞬间急促！

“什…什么声音？”他几乎要尖叫出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凌骁眼神一厉，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后，同时手枪瞬间抬起，对准声音来源方向！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反握，蓄势待发！

两人屏息凝神，僵在原地。

黑暗中，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几秒钟过去，再无声响。

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错觉，或者是年久失修的管道某处渗漏的水滴。

凌骁没有丝毫放松，对身后的李泉低声道：“手电，照过去。”

李颤抖着将手电光缓缓向前移动。

光柱扫过肮脏的管道壁，前方是一个向右的弯道。弯道口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小滩深色的、反光的液体。

凌骁示意李泉待在原地，自己则如同捕猎的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靠近弯道，他谨慎地探头望去。

弯道后面是一小段直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带有圆形阀门的金属门，上面写着“泵房重地，闲人免进”。门似乎虚掩着，没有锁死。

而那摊液体，就在阀门下方，似乎是从门缝里慢慢渗出来的。

暗红色，粘稠。

是血。尚未完全凝固的血。

凌骁的心沉了下去。泵房里有人，或者……有过人。

他退回李泉身边，压低声音：“门没锁，里面有血。你确定里面平时没人？”

李泉的脸色在黑暗中惨白如纸，冷汗直流：“应…应该没人的…泵房是全自动的…平时只有故障检修才会进来…灾难爆发那天…我不知道…”

“跟紧我。”凌骁不再多问，语气冰冷，“如果里面有东西，自己找地方躲好，或者等死。”

说完，他不再犹豫，率先向那扇渗血的铁门摸去。

李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令人窒息的黑暗，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一切，咬咬牙，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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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骁来到铁门前，侧耳倾听。

门内一片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用匕首尖缓缓顶开沉重的金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