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本官拿人,神魔退避!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东郡的晚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卷起长街尽头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曲为即将到来的血腥所谱写的序曲。

郡守府,那座被江昊临时征用为专案中枢的跨院之内,五十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集结完毕。

他们皆是江昊从沛县带来的百战精锐,身披帝国制式皮甲,腰悬百炼环首刀,甲胄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的幽光。没有喧哗,没有交谈,只有沉默,一种经历过尸山血海洗礼后才能沉淀下来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他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在庭院中央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江昊负手而立,依旧是那一袭玄色常服,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仰头望着天际那颗妖异的红色星辰,神情平静,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而非即将去掀起一场足以震动整个东郡的滔天巨浪。

那份从容,那份淡定,如同一枚定海神针,让这五十名亲卫的心,稳如磐石。

“出发。”

终于,他吐出了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没有多余的动员,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只是最简单的命令。

“喏!”

五十人齐声低喝,声音整齐划一,压抑而充满力量。

下一刻,这支小小的队伍,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切入了东郡沉沉的夜色之中,直指城西。

他们的目标——张府。

……

张府,灯火辉煌,丝竹悦耳,与长街的冷清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府内正堂,一场奢华的夜宴正在进行。

主位上,坐着一个年约五旬、身形微胖、面色红润的锦衣男子,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张员外,张恒。

而在他的下首,还坐着三位同样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他们,是东郡地面上除了郡守府之外,最有权势的几个地头蛇,是本地豪强圈子的核心。

“张兄,你这府上的舞姬,当真是越来越水灵了。”一名姓王的豪强端着酒杯,眯着眼欣赏着堂中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笑着说道。

张恒抚须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王兄谬赞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供诸位兄弟饮酒取乐罢了。”

另一名李姓豪强放下酒杯,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问道:“张兄,听闻今日郡守府闹出了天大的动静,那块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可是真有什么说法?”

此言一出,堂内的气氛顿时微微一凝,连那丝竹之声似乎都低了几分。

张恒脸上的笑容不变,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李兄的消息倒是灵通。不错,确有其事。不过嘛,一群泥腿子兵卒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郡守大人已经派了那位新来的江都尉去查了。”

“哦?就是那个从沛县来的年轻人?”王姓豪强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我听说了,在议事厅里夸下海口,立了军令状,说三日之内必破此案。呵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东郡的水,是他一个外乡人能趟的?”

“谁说不是呢!”第三位赵姓豪强接口道,“这案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死。我猜啊,八成是李郡守想借这个由头,敲打敲打我们这些本地人,才把这个愣头青推出来当刀使。可惜啊,这把刀,怕是还没出鞘,就要先把自己给崩了刃。”

张恒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藏的讥诮,他举起酒杯,笑道:“来,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等皆是安分守己的良善之辈,朝堂上的风雨,与我等何干?喝酒,喝酒!”

“说得对!张兄说得对!”

“我敬张兄一杯!”

几人再次举杯,堂内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

他们这些在东郡盘踞了数代人的豪强,早已织就了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上至郡丞、郡尉,下至各曹掾史,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们看来,官场有着官场的潜规则,一个外来的、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就算手持令箭,也休想在东郡这块铁板上,敲出一丝裂缝来。

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他这三天的时间,在无尽的扯皮与推诿中白白耗尽。

然而,他们算计了一切官场上的可能,却唯独算漏了一种。

那就是,江昊,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们玩官场上的那一套。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猛地从府邸大门处传来!

那扇由上好楠木打造、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朱漆大门,竟被人以一种无比粗暴的方式,从外面生生踹开!

两扇沉重的门板,带着断裂的门栓,轰然向内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