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远也接口道:“张大人所言极是!殿下,‘天问’剑非同小可,乃国之重器,更是皇室象征!若用于此处,虽为救人,但……但难免有亵渎神器、轻动国本之嫌!若传扬出去,恐惹朝野非议,有损殿下清誉!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慎重考虑!”
两人的话,如同冷水泼下,让房间内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摇曳不定。赵修远、石头和苏幕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赵宸。他们虽不知“天问”剑具体来历,但听张、余二人说得如此严重,也明白此剑意义非凡,绝非寻常佩剑可比。
清尘道长闻言,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宸,等待他的决断。
赵宸的手紧紧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当然知道“天问”剑的分量!此剑不仅是祖父赐予他的信任和荣耀,更承载着大雍的国运和皇室的尊严。张廷玉和余文远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身为储君,一举一动都关乎国体,轻动太祖佩剑,确实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榻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少年。陈彦的才华,陈彦的功绩,陈彦那舍生取义的精神……难道,就因为顾忌那些可能的非议,就要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栋梁之材陨落吗?更何况,陈彦的昏迷,与他这位太孙的安危、与临安之战的指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一时间,储君的责任、国器的威严与挽救人才的迫切、内心的道义,在赵宸心中激烈交锋。
片刻的沉默后,赵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张廷玉和余文远,声音沉稳而坚定:“二位大人所言,本宫深知。‘天问’剑确为国器,干系重大。”
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然,陈彦以弱冠之龄,洞察倭寇阴谋,临危不惧,设计夺符,调兵救援,解临安倒悬之危,救万民于水火,其功甚伟!其才堪为国之栋梁!今日他沉疴难起,亦是因公所致!若因区区物议,便惜一剑而弃一功臣,岂是明君所为?岂不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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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看向昏迷的陈彦,沉声道:“太祖佩剑,乃为护国安民!今日用以救治护国有功之臣,正合其‘天问’苍生、护卫社稷之本意!本宫相信,即便太祖在天之灵,亦不会怪罪!”
说罢,他不再犹豫,毅然解下腰间的“天问”剑。剑身出鞘三寸,寒光凛冽,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威严之气瞬间弥漫开来,仿佛带着历史的沉淀与皇权的赫赫之光。
“将此剑,悬挂于陈彦床榻正上方!”赵宸将剑郑重交给亲卫队长,命令斩钉截铁。
“殿下……”张廷玉和余文远还想再劝,但看到赵宸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益,只得暗叹一声,躬身退下。
亲卫队长双手微颤地接过这柄意义非凡的宝剑,与赵修远、石头一起,万分谨慎地将“天问剑”悬挂在了床榻正上方的横梁之上。
剑身轻吟,光华流转。至阳至正的皇道龙气,混合着历史的厚重与威严,如同水银泻地,笼罩了整个床榻,将那萦绕不散的阴霾与邪魅之气,瞬间驱散了大半。
清尘道长见状,微微颔首,对赵宸深深一揖:“贵人深明大义,贫道代小徒,谢过殿下!剑悬正气生,龙气护体,邪魅难侵。接下来,便要看彦儿自身的造化了。贫道需在此静坐一夜,以道力相辅。”
赵宸点了点头,率先转身走出厢房。众人也怀着一丝希望和无比的敬畏,悄然退了出去。
清尘道长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掐道诀,与悬于上方的“天问剑”散发出的煌煌正气,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夜,深了。希望,在这国之重器的守护下,似乎变得真实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