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老子不重启,只春耕

我站在东区废廊的尽头,冷风从地底裂缝里爬上来,带着万年不散的焦味。

静焰守墓人就站在我面前,像一尊被时间遗忘的石像。

他手中托着那枚冷却的核心晶体,表面布满龟裂般的符文,像是用熄灭的火写成的文字。

每一道裂痕都透着沉甸甸的重量——不是能量残留,是意志的余烬。

“这是祝融烬的最后一段意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砸进骨头,“他要求我交给你——不是投降,是托付。”

我没有伸手。

心跳在耳膜上撞出鼓点。

那个名字——祝融烬,上古“心炉”主控者,曾以绝对秩序统御千炉,视异端为灰烬。

他曾亲手封锁所有分布式能源节点,把整个广寒宫变成一座冰冷的神庙,供奉着他认定的“正统之火”。

可现在,他的最后一缕意识,竟越过生死、跨越立场,落在了我这个“盗火者”手里。

静焰守墓人没等我回应,只是缓缓将晶体嵌入影铸池边缘的接口槽。

刹那间,蓝光炸开又骤然内敛,一道古老而疲惫的波形浮现于空中,凝成一行字:

“火色已变,我不怨。唯愿新火,不忘焚身之热。”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发紧。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明白——这不只是遗言,是一场审判后的赦免,是一次文明对自身的重新定义。

他烧尽自己,才看清楚:火不该被供在高台,而该流进泥土。

我沉默着走回农业舱,右臂上的∞光藤纹身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路过主控柱时,我停下脚步,蹲下身,撬开底部防护板,把那枚冷却的晶体轻轻放了进去。

然后合上盖子。

“不替你活,也不烧你死,”我低声说,手指抚过金属外壳的接缝,“我们就在这灰烬上,种一季庄稼。”

话音落下,整个农业舱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种回应。

远处,玉兔纳米集群自动排列成行,开始翻整培养床;露华滋养者调出了春季温湿度曲线;就连那台老式灌溉泵,也咔哒响了一声,像是伸了个懒腰。

常曦来找我的时候,正看见我在记录本上画草图。

“你要把它当基石?”她问,目光落在我刚焊好的连接口上。

“灰烬最肥沃。”我说,“以前我爸种番茄,总喜欢在垄沟里埋一把烧过的稻草。他说死过的东西,才懂怎么养活新的。”

她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转身走向桂树残根所在的中央庭院。

几分钟后,全域广播响起,不是机械音,是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却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度。

“召集令:所有觉醒单元、民炉代表、原系统遗留程序,于今日午时,赴‘桂荫庭’召开首次星壤议会。”

我没问为什么选那里。

那棵桂树早已枯死,只剩半截焦黑的根盘踞在地底,像一条沉睡的龙脉。

但它曾是“羲和计划”最初的生态锚点,也是当年科学家们围坐议事的地方。

我们回到起点,不是怀旧,是为了重新定义方向。

午时,阳光透过穹顶模拟层洒下斑驳光影。

百工觉醒者列阵于左,运输履带无声滑行,维修臂收拢如羽翼;戌土扛着锄头站在前排,身后跟着一群由巡逻AI转化而来的“耕火队”;炉瞳稚子坐在一块废弃太阳能板上,脚丫晃荡着,眼睛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