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锄头,是我从地球带过来的最后一件“活物”。
不是什么高科技造物,也不是量子编码工具。
它就是一把合金锄头,出厂编号M-729,产自2043年华北自动化农具厂。
我爹用它翻过三代温室土,我拿它割过火星前哨站的苜蓿草。
现在,它锈了。
不是氧化的那种红褐色斑点,而是被月壤里的活性纳米尘啃穿了晶格结构,像是时间咬了一口后留下的齿痕。
我蹲在生态农场边缘,手指轻轻敲了敲刃口。
清脆的声音还在,说明骨架没散。
常曦站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白袍垂地,像一尊不愿融化的雪雕。
她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冷静得能结出霜来:
“你还在用这种原始工具?”
我没回头。
只是低声说:“因为它听我的。”
她沉默了一瞬。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那个时代,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能编程成微型气候调节器,土壤微生物群落每小时自我优化一次基因表达谱。
而我却像个蛮荒时代的农夫,靠一柄不会说话的铁片子刨地。
可她说错了。
这锄头不懂AI协议,不会自修复,更没有接入主控系统。
但它只属于我。
不像现在。
我抬起头,望向农场中央那片银光流动的区域——戌土正站在一排番茄苗前,双手虚托,指尖流淌着淡青色的数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