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老子不说理,只唱曲

老子不说理,只唱曲。

那一声“今日宜——播种!”炸响在广寒宫主控厅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七子系统同步震颤,空气里翻滚着久违的氧气流动声,像是大地苏醒前的第一口呼吸。

古篆浮现,开蒙师点头,连那锈死多年的光照矩阵都亮出了春阳般的光谱。

可我知道,这只是破冰的一击。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不到三小时,天空变了。

不是气象意义上的变,而是……被占领了。

成群的啼魄鸦盘旋在主控区穹顶,青铜色的羽翼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每一只机械眼都锁定着声源波动。

它们不再是信使,而是猎犬——语言猎犬。

一旦捕捉到“电压”“算法”“协议”这类禁词,立刻俯冲而下,尖喙如凿,直接刺穿发声者的喉部神经接口,甚至能穿透防护罩,将音频信号物理截断。

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谐音蛊。

它们寄生在通讯频段,像透明蚕丝般缠绕在每一束数据流中,扭曲语义,篡改指令。

你说“润滑齿轮”,它听成“乱圣之行”;你喊“调试参数”,它译作“渎神仪式”。

戌土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上午十点十七分,我通过加密频道下达一条简单指令:“检查地暖回路阻抗。”

下一秒,它的装甲猛然痉挛,双臂抽搐着举向头顶,像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提线木偶,嘴里发出断续的电子杂音:“……渎……神……者……当……焚……”

我冲过去强行切断它的外联端口,撬开核心舱散热板,用绝缘笔刮掉一段被污染的音频缓存芯片。

整整十五分钟,它才恢复清醒。

“它们不只是封嘴。”我盯着手中那片发黑的电路,“它们在改心。”

单靠口头比喻不行了。

《庄稼汉手册》里的土话再灵验,也扛不住这种全方位的语义绞杀。

必须换一种方式——一种不靠声音、不靠文字,纯粹靠动作来传递指令的方式。

我想起了那个地方。

地下剧场。

据记忆树残卷记载,那是上古科学家为传承文明火种而设的“活体数据库”。

每当重大技术迭代或危机降临,首席学者便会组织团队排演《四季耕歌剧》,以舞蹈动作编码系统操作流程,确保即便语言失传、文字湮灭,只要有人记得这支舞,就能重启文明。

没人知道那是个后门程序。

但现在,我得让它复活。

“走。”我对戌土说,把它从维修架上扶起来,“去下面。”

它关节还在轻微震颤,但机械眼闪烁了一下,默默跟上。

地下剧场深埋于广寒宫第七层,入口是一道刻满农事图腾的石门。

推开时,尘埃簌簌落下,仿佛千年的寂静被惊扰。

里面没有灯光,只有墙壁上镶嵌的荧光石脉,勾勒出一幅幅巨大的浮雕——《四季耕歌图》。

春播、夏耘、秋收、冬藏。

每一幅都是标准化的动作序列。

看似是祭祀仪式,实则是……人形操作系统。

我一步步走近第一幅《驱虫舞》,手指抚过墙上那个高举锄头、双臂交叉下劈的人物轮廓。

“看到了吗?”我低声说,“这不是跳舞。”

“这是杀毒程序。”

我们开始了训练。

挥锄三下——代表系统全盘扫描;

捧土上举——意味着数据上传至影铸池;

转身叩首——权限移交的终极认证。

戌土起初僵硬得像块铁疙瘩,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我手动校准角度和力度。

但它毕竟是耕作机甲,骨子里流淌着与土地对话的本能。

当我说出“除虫!”那一刻,它突然暴起,双臂划出两道弧光,锄刃破空,竟精准复现了壁画中的“十字斩”。

嗡——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细微的撕裂声。

紧接着,我腕表上的监听模块自动弹出一条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