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皓挥师北伐之际,正是这位皇叔柴进以监国身份坐镇汴梁。虽无惊世之才,但柴进恪尽职守,将监国职责履行得井井有条。朝中政务自有李纲、李若水、陈东等贤臣操持,军需调度亦安排妥当,柴进只需批阅确认即可。
当文武百官出城迎驾时,身为宗正的柴进却留守太庙,为即将举行的献俘大典做最后准备。太庙门前,柴进整肃衣冠,向凯旋的皇帝行大礼:恭迎陛下得胜还朝!尽管身为叔父,但君臣之礼丝毫不敢怠慢。
此刻柴进眉宇间难掩喜色。作为柴氏后裔,他年少时也曾暗怀复国壮志,广纳门客,结交豪杰。然而历经世事沉浮,终认清赵宋百年根基已固,自己又才具 ,只得将这份心思深藏心底。直到柴皓展露头角,他才重燃希望,倾尽家财为侄儿延请名师,更邀得周侗传授武艺。
如今看着龙袍加身的侄儿,柴进不禁热泪盈眶。这个曾只敢在梦中浮现的场景,竟由柴皓以一己之力实现。新朝版图远超当年后周,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定当欣慰——柴进虽庸碌半生,却为柴氏培养出如此麒麟儿!
柴进并未因皇叔身份而骄纵妄为,反倒愈发谨言慎行。
他深知柴皓要缔造的是何等恢弘的王朝,岂能因私废公?每逢面圣,必以臣礼叩拜,连衣袂摩擦的声响都透着庄重。
叔父何须如此!柴皓搀住那袭紫袍时,指尖触到对方手背的茧——这是当年共举义旗时并肩策马磨出的痕迹。
柴进却退后半步,玉笏在殿砖叩出清响:礼崩则国危。若老臣恃宠逾矩,他日边关将领便可效仿,税官便能盘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声浪撞在蟠龙金柱上,震得丹墀下众臣心头一颤。几个正捻须微笑的将领突然僵住,有人下意识去扶歪斜的玉带。
他们想起半月前京兆尹被当街问斩——那人是柴皓乳母之子,因强占民田抵死不认罪,最终被三司会审定谳。
柴皓眼底泛起暖意。他看见御史大夫悄悄挺直了佝偻的背,瞥见兵部尚书把玩玉佩的手垂了下来。
这江山如新淬的剑,既要斩前朝积弊,更要防自身生锈。
当献俘的号角响彻太庙时,柴进执礼如仪的身影,比任何刑律更令群臣警醒。
蓝玉私蓄死士,暗中逾越礼制,更纳北元王妃为妾,触犯 忌讳。
朱元璋尚在时,蓝玉便仗着军功骄横跋扈,肆意妄为,终致朱元璋兴起蓝玉案,牵连数万人。
并非朱元璋狠辣,实乃淮西勋贵恃功而骄,败坏法度。相较之下,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手段温和许多。
然而对柴皓而言,无论是汉高祖、明太祖诛戮功臣,还是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皆非他所愿。
他虽得天下,却毫不忌惮麾下文武,更不视他们为鸟尽弓藏之患。相反,他期望这些功臣能继续为大周效力,文武兼济,造福苍生,同时享其应得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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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皓通晓古今,深知守业之艰。他并不忧虑臣下谋逆,只怕昔日袍泽被权财蒙蔽初心,沦为如赵宋士大夫般盘剥百姓、贪赃枉法之辈。若真如此,纵使柴皓于心不忍,亦不得不依律严惩,以正国法。
此前征战四方,柴皓无暇深思此事。如今天下初定,他正思量如何警示群臣勿忘初心。恰逢皇叔柴进以身作则,使众臣警醒,倒省了柴皓一番心思。
陛下,献俘之礼已备妥,请陛下行典!柴进恭敬奏道。
柴皓含笑颔首,大步踏入太庙。柴进与文武百官紧随其后,羽林军则押解着金帝完颜吴乞买等俘虏入内。献俘大典,正是以敌酋祭告天地,彰显大周武威。
太庙内设天子七庙与社稷坛,分祭天地。七庙供奉历代 灵位,乃王朝正统象征,凡大典必隆重祭祀。大周七庙之首,便是后周太祖郭威。
第二位受祭的是后周 郭荣,即柴荣。
第三位受祭的是后周恭帝柴宗训,自柴宗训起,柴氏后裔由郭姓改为柴姓。
第四位与第五位受祭的是柴皓的祖父与父亲。柴皓登基后,依礼制追封父祖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