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破空声骤响!

金将的狞笑戛然而止——一支利箭贯穿后颈,箭头透胸而出!

他身躯一晃,未及回头便轰然倒地。

另一侧,提着婴孩的金兵同样中箭毙命,缓缓栽倒。

婴儿跌落的瞬间,恰好滚落在他的膝头,毫发无伤。

不远处,那女子呆滞的双眼猛然颤动,踉跄起身向城外张望。

北面官道上,两骑当先疾驰,弓弦连响,箭矢破空射向城头金兵。

铁骑之后,千军万马如怒涛卷地。

一杆字大旗在朔风中翻飞如龙……

柴……是幽州王的旗号!

城头女子干涸的眼眶突然涌出热泪,残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抱起啼哭的婴孩,用血肉模糊的胸膛裹住那冻得发紫的小身子。

方才金人的弯刀架在婴儿脖颈时,正是这具饱受摧残的身躯扑了上去。

可这般心慈的女子,全家早被金兵剁成了血泥。

这世道原不该如此——

磁州城内外,那些被铁蹄踏碎头颅的汉子,悬梁自尽的妇人,像牲口般被铁链串起的幸存者……

何止磁州?

从河东到京西,多少婴孩被挑在枪尖,多少老妪葬身火海。

而汴梁城里的赵官家,此刻正颤抖着撕碎又一封告急文书。

催科征赋时的虎狼之威,此刻全化作了筛糠般的战栗。

这朝廷,哪还有半分朝廷的样子,与那些禽兽不如的金兵匪徒有何区别?

平日里赵宋的君臣,那些 污吏、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欺压百姓、强占民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如此腐朽无能的王朝,被异族轻易击溃,也是咎由自取。

可恨的是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凭什么要为赵家君臣的昏聩付出代价,承受这般苦难?

这些念头,女子在目睹自己和磁州百姓的遭遇后,已在心中翻来覆去想过无数遍。

起初,她和磁州百姓一样,还抱着希望,盼着朝廷能派大军来救援。

可等了许久,才不得不相信金兵的话——

朝廷不会来了,大宋早已一败涂地!

黄河以北的州府,被金军如砍瓜切菜般攻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