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英明,这是逻辑。”佩图拉博的目光重新回到基里曼的身上,眼神变得复杂,“我只是在用父亲教给我的东西,来对抗他自己。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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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地心深处。
贝利撒留·考尔的机械躯体上,无数的指示灯正在疯狂闪烁。他庞大的计算核心,正在处理着海量的数据。
『灵魂之钟』的每一次敲响,都在太阳系引发一场现实的涟漪。但考尔关注的,不是外界的战局。
他的所有传感器,都对准了那个被囚禁在诺克提斯迷宫最深处的……存在。
虚空龙。
那个在远古时代被帝皇击败,并封印于此的星神碎片。它的梦境,就是机械教“万机神”信仰的源头。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扭曲物理法则。
而现在,它正在被惊扰。
『灵魂之钟』的力量,源于对现实法则的拨动。而虚空龙,本身就是现实法则的具象化身之一。
钟声,就像有人在它耳边不断地低语,试图将它从万古的沉睡中唤醒。
“陛下!”考尔的声音,通过他与黄金王座的特殊链接,直接传递给了许欣,“我们必须停下!『灵魂之钟』的每一次震荡,都在加剧对‘沉睡者’的刺激。它的梦境正在变得……不稳定。我检测到了时空异常的指数级增长!”
“如果继续下去,它……它可能会醒过来!”
考尔的逻辑思维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唤醒一头星神?
那不是战争,那是末日。整个太阳系,乃至整个银河,都可能被拖入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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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王座之上。
许欣的意识,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像一个多线程处理器,一边维持着『灵魂之钟』的运转,感受着那股足以改写现实的伟力;一边通过基里曼的眼睛,看着他在那个“荷鲁斯”的言语攻击下,节节败退;同时,他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去“聆听”来自火星地心深处,那头古老神明愈发狂躁的梦呓。
停下『灵魂之钟』?
那么基里曼和他的舰队,就会陷入佩图拉博精心设计的陷阱,全军覆没。他刚刚重燃的帝国希望,将会在顷刻间化为泡影。
继续敲响它?
那么他就是在用整个银河的安危做赌注。一旦虚空龙苏醒,别说混沌了,整个人类文明都可能直接被抹去。
这是一个死局。
佩图拉博,他那个最擅长计算和围城的儿子,给他布下了一个阳谋。无论许欣怎么选,都是输。
旧帝皇会怎么做?
许欣的脑海中,闪过帝皇残留的记忆。那个冷酷的君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牺牲一个儿子,牺牲一支舰队,来保全大局。这是最“理性”,最“正确”的选择。
但许欣不是他。
他来自一个不同的时代,他有着不同的灵魂。他无法将自己的“儿子”,当成棋盘上的棋子。
他看着基里曼在“荷鲁斯”的攻击下,剑法越来越乱,意志的防线正在崩溃。
那个复制品说得对。基里曼在模仿他,在模仿帝皇。他想成为那个无所不能的战神,那个完美的父亲。
但他越是如此,就越是迷失自己。
“罗伯特……”
许欣的内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不“理性”,不“正确”,但属于“许欣”的决定。
他要赌。
赌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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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叔叔?”
『马库拉格之耀』的舰桥上,二号机荷鲁斯一拳将基里曼打得连连后退,动力甲发出一阵呻吟。
“是因为无话可说吗?还是因为,你终于承认了,你只是一个窃取了英雄之名的懦夫?”
基里曼拄着剑,大口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