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
他的兄弟,他的敌人,帝国永恒的伤疤。
他的手,那只穿着蓝色动力甲的巨大手掌,在轻微地颤抖。
“怎么了,罗伯特?”佩图拉博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走了过来。“看到什么让你这位完美的帝国摄政都失态了?难道是父亲发来的最新指示?要我们去给马格努斯那个红皮独眼巨人擦屁股?”
莱恩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基里曼的身后,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当他看到“荷鲁斯”这个名字时,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这是……什么东西?”莱恩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基里曼没有回答,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有谁听说过……『塞勒斯提斯最终协议』吗?”
莱恩的脸上是纯粹的困惑与愤怒。“从未。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极致的亵渎。”
佩图拉博却眯起了眼睛,他凑近屏幕,仔细地看着那行字,脸上的玩味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种混合着惊奇、赞叹和恶意的复杂表情。
“荷鲁斯之魂……荷鲁斯之魂!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议事厅里回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太像他会干出来的事了!这简直是他的风格的完美体现!”
“佩图ラ博!”基里曼低吼道。“说明白!”
“还不明白吗?我的好兄弟。”佩图拉博指着屏幕,眼神发亮。“这是一个保险!一个后手!父亲一生都在为所有事情准备备用计划。他为我们准备了禁军,为禁军准备了刺客庭,为整个帝国准备了我们。那么,他为自己准备了什么?万一他自己出了问题,万一他自己变成了他最痛恨的样子,该怎么办?”
他顿了顿,环视着基里曼和莱恩。
“答案就在这里。用他最大的失败,来纠正他最终的错误。用他最爱的儿子的‘灵魂’,来审判他自己。这简直是……诗意般的残忍!我得承认,在这一点上,我佩服他。这比我设计过的任何一座堡垒都要精妙,都要无情。”
莱恩的脸色铁青。“这不可能。父亲绝不会允许这种亵渎他自己的协议存在。”
“为什么不呢?”佩图ラ博反问。“他总是喜欢为自己的造物留下‘后门’,无论是对一座要塞,对一个军团,还是对他的儿子们。为什么就不能是他自己呢?他比谁都清楚,绝对的权力会导致什么。也许,这正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人性证明。”
基里曼沉默了。佩图拉博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最深的疑虑。
父亲醒来后,确实变了。他变得更……像一个人了。会用“首席执行官”这种奇怪的词,会用玩笑般的暗号,会展现出雷霆手段,也会让马格努斯去展现“神迹”。
这一切,都与那个在大远征时期,越来越像一尊冰冷神像的帝皇截然不同。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让人感到不安。
这个协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警钟。它说明,在帝国的最高层,一直有一股力量,在提防着王座上的那个人。万年来,从未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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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王座之上。
许欣“看”完了火星上的这一幕。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一种黑色的,荒谬的幽默感在他庞大的意识中蔓延。
“荷鲁斯之魂……真有你的啊,老家伙。”他对自己说。
他没有愤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原版帝皇的狠辣。这家伙不仅对敌人狠,对儿子狠,对自己更狠。
这简直就是一份签好了字的“自杀授权书”。不,比自杀更糟。
许欣很清楚,这个协议绝对不是简单的“杀死帝皇”。那太简单,也太浪费了。黄金王座上的这具躯体,是维持人类帝国存在的基石,是星炬的燃料,是阻挡混沌侵蚀的灯塔。毁掉它,等于毁掉人类。
所以,这个协议的目标,只能是他的“灵魂”。
“有点意思。”
许欣决定,将计就计。
这份协议就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鱼,总会因为这圈涟漪而暴露出来。那些万年来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等待着“暴君”出现的人,他们才是帝国真正的“里子”。
他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谁。
他的意识开始下沉,穿过黄金王座表层的维持系统,穿过那些如同恒星般复杂的能量回路,向着最深处,那个连帝皇本人万年来都很少触及的核心区域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