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贯!”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轰然压在了糜竺的身上,将他所有的希望、尊严、挣扎,碾得粉碎。
他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双目空洞,面如死灰。
周围的喧嚣和惊叹,都变成了遥远的嗡鸣。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里只剩下病榻上主公刘备那枯黄的面容,和那双浑浊却充满期盼的眼睛。
“子仲……一定要……把它带回来……”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的……毫无悬念。
满宠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一片恭维声中,走上高台,从林浩手中接过了那个装载着“天下”的锦盒。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糜竺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路边的蝼蚁。
拍卖会散场,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失魂落魄的糜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片喧嚣的修罗场。
每一步,都重如千钧。
就在他准备登上马车,带着这份耻辱返回成都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糜先生,请留步!”
糜竺麻木地回头,只见林浩满面春风地快步走来,脸上挂着商业化的标准笑容。
“林……林院长……”糜竺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孙绍的人。
“糜先生这是要回去了?”林浩笑呵呵地问道。
“……是。”糜竺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哎,别急着走嘛!”林浩热情地拉住他的胳膊,“我家吴王特意备下了薄酒,想请糜先生过府一叙,为您接风洗尘!”
糜竺心里咯噔一下。
请我?
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让吴王孙绍亲自宴请?
这是……羞辱吗?
“不必了……”糜竺挣扎着想推辞,“在下……愧对主公所托,实在没有颜面……”
“哎呀,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林浩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吴王府的方向拉,“再说了,我家吴王说了,他与汉中王乃是结义兄弟,您是二哥的人,那就是自家人!哪有让自家人灰头土脸回去的道理?走走走!”
……
吴王府,宴客厅。
糜竺局促不安地坐在席上,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味同嚼蜡。
孙绍坐在主位,脸上没有半点胜利者的姿态,反而充满了关切。
“糜先生,不必拘谨,就当是自己家。”
孙绍给他斟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问道:“我二哥……刘备他,身体近来如何了?”
听到这句话,糜竺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强忍着泪水,哽咽道:“主公……主公他……自从宜都兵败,便……一病不起,日渐消瘦……”
孙绍闻言,脸上露出悲痛之色,他放下酒杯,重重地叹息。
“都怪我!当初年轻气盛,与两位兄长闹了些不愉快,竟让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啊!”
糜竺愣住了,他没想到孙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
“先生远来是客,不说这些了。”孙绍摆了摆手,拍了拍掌。
“东子,把给二哥准备的礼物,抬上来!”
“好嘞!”
憨厚的林东应了一声,嘿咻嘿咻地抬着一个比拍卖会上那个更大的锦盒,走了进来,重重地放在大厅中央。
那锦盒同样用红布盖着,神秘而贵重。
糜竺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孙绍站起身,走到糜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个锦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