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刘复喉间溢出,仿佛冰棱碎裂。
他放下车帘,坐回原位,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翻腾的,是这数年来殚精竭虑的景象:
当时青州大地,黄巾余烬未熄,是他,刘复,提三尺剑,平定青州黄巾匪寇。
苏仆延五万大军进犯,杀人掠产,强掳妇女,
是他亲率强军让胡虏灰飞烟灭,青州方得喘息!
是他,力排众议,兴修水利,推广新粮,组织海捕,
硬生生让这饱经战火、流民遍地的青州,仓廪渐丰,每季盈余可多活百万之民。
是他,让荀采主持梧桐学院,给那些被礼教束缚、命运飘零的女子一线光明!
是他,强推“三年入学”,
哪怕被斥为“乱政”,也要让那些贫寒子弟,至少识得几个字,
懂得一点道理,不至于世世代代沉沦于蒙昧!
现在这些一无是处的猪狗竟敢拦在他的凯旋路上,
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他用血汗和铁腕换来的安宁与希望?
“对内太仁慈了……”
刘复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是真没想到,这些狗一样的东西竟然真敢蹬鼻子上脸。
刘复一步步走下马车,靴子踏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
他走到仪仗前方,目光如刀,缓缓扫过那些拦路的士子。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不少人心虚地低下了头,
但仍有几个为首的梗着脖子,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悲壮与倔强。
其中一个中年士子,似乎是领头者,深吸一口气,
踏前一步,对着刘复深深一揖,礼节看似恭敬,语气却充满控诉:
“安东将军凯旋,本州同庆。
然,将军之功,岂能以酷烈手段、悖逆伦常之政而玷污?
将军阉割俘囚,数以万计,手段之暴戾,亘古罕见,有伤天和,更失仁者之心!
梧桐学院收纳女子,抛头露面,牝鸡司晨,败坏纲常伦理。
故,不得不冒死直谏!恳请将军……”
“恳请?”
刘复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寒风,
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嘲讽,
“你们堵在本侯凯旋的城门,高举谤书,口出狂言,这叫‘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