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前院乱作一团,——苏家的仆役,按男女分作两拨,圈在院子里,镇抚司有专门的司卫,手持苏家的户籍簿与身契,一一进行核对,清点。
前厅的门大敞着,里面堆得满当当的,金砖银锭码都是一箱一箱的,绫罗绸缎裹着的字画古董摞了半人高,连窗台上都摆着嵌宝石的如意,总之好东西多的晃得人眼都晕。
任天野扫了眼前厅的景象,眼底没半分波澜,只惦记着那个跑没影的臭丫头。
“藏哪去了?看他一会儿找到她怎么收拾她。”
这时,前厅里忙着清点财物的司卫们也瞥见了门口的任天野,见上锋手里拎着双靴履,脸黑得能滴出水来,一个个都暗自收敛了动作。
他们这群人,在镇抚司跟着任天野当差许久,上锋是喜是怒,岂会看不明白?
若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又怎能在这藏龙卧虎的镇抚司立足 —— 要知道,能进这镇抚司当差的,哪一个不是从各州府挑来的好手?
苏府这么大,任天野为了能尽快找到他,只好过来调人。
可他要怎么说?找人也得有个目标,方才她跟着他,穿着司卫的衣服,自然没有人敢过问,可如今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说自己要找一个司卫吧。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往方才两人分开的地方去了 —— 眼下没法明着调人,只能自己再去找找她。
任天野想了想,当时出了院子,有很多岔路。
可他方才看了,那几个岔路最后都是通往前院的,唯独西侧那条被浓密的树木遮着的小路,路面没铺青石板,尽是些碎石子,看着就硌脚。
当时他以为她没穿鞋,定然不会走那硌脚的路,这么看,她定是猜到他会这么想,为了躲他,反倒选了那条硌脚的碎石路走。
想着她宁愿走碎石路,也不愿回头找他,任天野心里也不好受,自己不该冲她发火,本来带她来就是为了给她找乐子的,哪成想闹成这样?
如今府里乱成一团,若她真出了什么差池……
越想心越慌,任天野脚步不由得加快,连攥着靴子的手都紧了几分。
没一会儿,那被树木遮得半明半暗的碎石路就出现在眼前,路面上的石子棱角分明,看着便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