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与巴丁教授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私人会面。前两次,他们聊的都是纯粹的学术问题。从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聊到固态物理中的能带理论。每一次,巴丁都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年轻人对话,而是在和一个来自未来的、学识渊博的灵魂交流。刘一丘总能在他最困惑的研究瓶颈上,用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为他点亮一盏明灯。
这种灵魂层面的共鸣,让巴丁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吸引。
“巴丁教授,我想,贝尔实验室应该已经给您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了吧?”刘一丘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微笑着问道。
巴丁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的,‘幽灵’先生。他们……很有诚意。”
“我理解。”刘一丘放下了咖啡勺,没有像巴丁想象中那样,开出更高的价码。他只是拿过一张餐巾纸,用钢笔在上面,缓缓地写下了一个公式。
一个无比简洁,却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公式。那是“超计算定义”体系中,关于半导体材料内部电子跃迁概率的一个核心方程。
然后,他将这张餐巾纸,推到了巴丁的面前。
“教授,他们能给你金钱,而我,能给你整个宇宙。这张‘支票’的面额,是无穷大,兑现它的,将是你自己的智慧,和我的理论。”
巴丁教授的目光,瞬间被那行公式吸住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呼吸急促,仿佛看到了神谕!这个公式,就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他多年来研究中,所有悬而未决的难题!
他看着这行公式,又看了看刘一丘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他知道,对方给他的,是金钱和名誉都无法衡量的东西——一个通往真理的全新方向。
“教授,您知道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吗?”刘一丘忽然开口,声音悠远。
“当然,那是科学和人文的黄金时代。”
“是的。”刘一丘点了点头,“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群星璀璨。但您是否想过,为什么在那之后,意大利的科学之光,却迅速地衰落了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过伽利略那种级别的科学家?”
巴丁愣住了,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当罗马教廷将伽利略送上审判庭,逼迫他放弃‘日心说’的那一刻起,他们摧毁的,不仅仅是一个科学家,而是整个意大利的科学精神。”刘一丘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感慨,“一个被政治所操弄、被利益所裹挟的环境,永远不可能诞生真正伟大的、自由的科学。贝尔实验室,毫无疑问是伟大的。但它首先姓‘贝尔’,姓‘AT&T’,它属于那些掌控着这个国家的资本巨头。您的研究,一旦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或者有了能颠覆他们现有产业的可能,您觉得,您还能拥有所谓的‘学术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