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乂刀王爷看了看夫人、儿子和巨戟龙影树,然后背起双手,眉头紧锁,独自朝着西边溪流方向缓缓走去。
仅仅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似乎正在思索着这些问题背后隐藏着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恏娇王娘的好奇心在这一刻也被彻底激发了起来,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强烈的探究欲望也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她迅速站起身去,步伐急切地追上了正在前行的丈夫,口中略带嗔怪地说道:“自己就走了,也不叫我一声!”那语气中既有几分埋怨,更透露出她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期待。
乂刀王爷没有回话,只是停下等了少顷。
随后,夫妻俩并肩而行,一同朝着西边金鞭溪方向走去。
此时,溪边传来的欢叫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声音之大,惊天动地,震撼龙心。这些雷鸣般的声音如此时飞扬的尘土一般在云梦大峡谷中久久回荡,久久不散,为刚才片刻宁静的大峡谷增添了极度紧张恐怖而又神秘的色彩。
乂刀王爷和恏娇王娘夫妻俩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对即将揭晓的真相的迫切期待。
正如尤喜米小王爷所言,乂刀王爷家族几乎可以说承担起了云梦帝国大约十分之二的水陆交通管理站和水文监测站的重任,因此,乂刀王爷对于人类少年的突然出现自然显得格外敏感。这种敏感并非无端产生,而是源自他家族历经数万年传承下来的职业本能,以及深植于心的爱国情怀这两者之间的共同作用。
小主,
说实话,乂刀王爷对于家族中的几个孩子,自小就秉持着相当严格的教育和要求,正是这种严格的教育背景,才使得尤喜米小王爷成长为一个如此好强的神龙,他整日心中所想,除了追逐所爱,就是家国大事,甚至常常家国大事还要放在前面,所以他说屳屳公主无法理解他,确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那么想着赢赢赢,无非是想如何能在各种激烈的竞争中早日脱颖而出,以便有更大的平台让他为国为龙发挥更大的作用,也正因此,他始终保持着一种不断追求胜利的心态。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却在巨戟龙影树和屳屳公主面前惨败了这一场,差点把命都给搭了进去了。不过这个惨痛的经历,让他重新感悟了生命的意义,也让他对生活对龙生追求有了新的认知和新的态度。
此时,也就是现在,在万年神木这棵参天巨树投下的浓密树荫所覆盖的空旷广场上,仅卧着两只身负重伤的龙兽,他们就是巨戟龙影树和恐爪龙尤喜米。
而在东北侧几十米外的树洞中的蓝衣少年,意外地目睹着这一切,他瞪大了不敢置信的双眼,瘦削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虽然他现在所处的高度与位置由于树枝的遮挡让他无法看清下面广场的具体情况,但听觉系统能帮助他分析得出相对正确的结论。
此时,他就那样呆呆地立于茎兜之中,连站在他肩上的小鼯鼠神木飞虎他也完全忘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一般。
从枝叶缝隙中,俯瞰着树荫下几十米外广场上的巨戟龙影树和恐爪龙尤喜米,树洞茎兜中的蓝衣少年久久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他一动也不动。
这种情形,不禁让人联想到几天前,当其中那只名为影树的庞大巨兽最初与蓝衣少年意外遭遇时,他也是这样背靠在大树下的石壁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那时的他,就像是一只被突如其来的狸花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老鼠,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因为那种来自血脉之间的天然压制,就是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让弱者在面对强者时自然而然地感到恐惧与无力。
正如人类所言:“一物降一物”,这乃是宇宙间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类,无论是山川还是天体,都无法逃脱这一规律的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渐渐地,西边的大呼小叫弱了下来,一些远远近近急急缓缓强强弱弱的各种鸟叫声,又开始进入洞中少年的听觉系统,而前前后后高高低低里里外外迷糊一团的光线,也渐渐地,渐渐地,也在少年的眸子中有了一些比较清晰的轮廓和线条。洞中少年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耳根,看看听听,听听看看,感觉自己浑浊昏懵了几天的脑子,可以进行一点儿有限的思索了。
这时,小鼯鼠神木飞虎又一次飞到了他的手上。
可他忘了用掌心去接住他,以至张着一双大眼睛的小鼯鼠在他斜垂的手背上一直站立不稳地扑腾着,并吱吱叫着提醒他。
蓝衣少年终于感受到了小鼯鼠的扑腾,也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缓缓翻过手掌,稳稳地用手心接住了他。不过,他并未让小鼯鼠长时间停留在自己的手心里。他满含不舍地凝视着小鼯鼠那双无比可爱的大眼睛,接着将他放在干裂的唇边轻吻了一下,随后便将他放到了斜上方一米多高的新巢穴——那个距离神木古树无上法宝不足一米的地方。
巨兽们都走了吗?蓝衣少年问自己。
巨兽们一个也没留下吗?蓝衣少年问自己。
不,好像还有!
是的,还有!
还有两只!
对,就是那两只!
可他们都躺在大约四五十米远的地方!
他们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们都受了重伤!
我是不是可以爬出树洞了?蓝衣少年问自己。
可那些离开的巨兽会不会突然又回来?蓝衣少年问自己。
会不会我刚爬出树洞,他们就又返回来了?蓝衣少年问自己。
我究竟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爬出树洞去呢?蓝衣少年问自己。
可是如果一出树洞,就再没有东西保护我了呀?蓝衣少年问自己。
但是,如果不爬出树洞,难道我要永远呆待在这神木树洞里面吗?要是这样,过不了几天,我就会饿死的呀?我现在……我现在就好饿好饿呀!
可是,如果我爬出树洞去,又该往哪儿走呢?
我要往哪边走才是对的呢?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才是对的呀?
什么方向也不知道什么方向也没有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出了树洞该往哪里去啊!
蓝衣少年的小脑瓜子还在这么矛盾重重地凌乱思索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也就是说,这一刻,他的身体,抢先了他的思维一步,他那还停留在树洞里的思维,严重滞后于他身体的应急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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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一种本能,一种直觉,蓝衣少年无声地告别了小鼯鼠,抓着那条从无上法宝处长的茎须,将自己的身体从洞腹中的茎兜里荡到了外围树洞上。
这时,小鼯鼠吱吱叫着,从里面飞了过来,停在了他面前的树洞茎根上。
蓝衣少年噙着泪水,望着他,并快速地轻轻抚摸了他一下,随后迅速在树洞内开始了向下爬行,为了尽量不暴露人影行踪,所以他一直贴着树洞靠卧龙石一边向下。他也尽量悄无声息,即使在周遭的环境巨大声响里,自己的动作连自己都听不到,更别说外边谁能听到了,但他仍然做到无声无息。
俄顷,蓝衣少年下到了二三十米的地方,小鼯鼠也跟他下到了这个高度。
蓝衣少年此刻并未看向小鼯鼠,他的双眼透过一个个树洞,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片树荫下的广场。
此时,蓝衣少年清晰地看到,两只受伤的巨兽就在四五十米开外。稍远的那只,即巨戟龙影树,只见他的目光越过身前的那只巨兽,正紧紧盯着树洞方向。
这巨戟龙影树正是蓝衣少年从天而降后撞击到其身上,随后被他追逐到此处,将他逼进树洞的棕灰色巨兽啊。
而从他们受伤躺在地上,从树洞这个方向看,这两天挡在巨戟龙影树身前的另一只重伤之龙,自然就是恐爪龙小王爷尤喜米了。
蓝衣少年猛地吓了一激灵,仿佛巨戟龙影树那目光已经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上了,恰似导弹与拦截导弹在空中陡然相遇,瞬间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星子。
顿时,蓝衣少年全身不由痉挛抖动了一下,只觉得心脏就要跳出喉咙,他呆呆地僵住,很久都不敢有一丝移动。直到小鼯鼠又来到他的肩头,直到听到溪流那边的巨兽们开始往东边回来,他才又一下惊醒过来。
他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可能永远再没有机会了,可能就会像那些黑白团子一样落入龙爪了。
于是,蓝衣少年拿出百倍的勇气,继续往下,继续往下,渐渐地,渐渐地,他发现恐爪龙尤喜米朝向巨戟龙影树的身体,已经逐渐挡住了巨戟龙影树看向树干这边的视线,同时并听见尤喜米正在对影树说话。
而此时,小鼯鼠已经停在了上面,距离他已经两三米远了。小精灵就站在一株旁逸出的无叶小枝上,一双紫黑色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渐下渐远的蓝衣少年。他记住了他手背上脖子上脸上的一道道伤痕,和他背上鲜艳的鹅黄色大背包。
此时,蓝衣少年也仰头望了一眼,他也记住了小精灵那双正望着自己的紫黑色的灵动大眼睛。
可这时,广场上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蓝衣少年的注意力。
那正是恐爪龙小王爷尤喜米正在对巨戟龙影树说话。
尤喜米小王爷的脸上,有着蓝衣少年看不到的笑容,只听他对巨戟龙影树说道:“影树兄,我刚刚忍着疼痛……给你……给你写了一首诗。”
巨戟龙影树顿时既感动又不好意思:“我哪里……我哪里……值得小王爷写诗!”
尤喜米小王爷连声道:“值得!值得!一会儿神龙们回来,我就大声朗诵给他们听……不,不,现在……现在,我就先朗诵给你影树一只龙听听!”
“哦,小王爷……你受累了!”
“没有没有,天赋和灵感让我写诗就如同撒尿一样容易,”说到这儿,尤喜米小王爷猛然意识到此时这么说不太合适,连忙改口道:“不过,献给影树兄弟的这首诗,虽说同样写得很快,下笔如有神助,但却是我的一片真心。影树兄,你认真听听吧,我想,你听了也会深受感动、倍感骄傲的!”
巨戟龙影树点点头,虽然他还没听到。
尤喜米小王爷说罢,望着巨戟龙影树,深情地朗诵起来:
影树,矛盾一词的由来与化身
作者:尤喜米
影树,你这
云梦山的英雄
食木者逐肉
群居者孤勇
血肉之躯钢铁直男
不卑不亢反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