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旗校尉刚欲拔刀,只觉喉头一凉.
李方清已与他错马而过,短剑带走一蓬热血。
顺势夺过旗帜,反手插在屋脊之上。
玄青底色、白狼咬日的燕赵旗,在火光与血雨里猎猎展开,像替整条长街宣判了死刑。
秦良玉见状,双刃交击,火星溅在她染血的睫毛上。
她深吸一口腥甜空气,猛然冲向最后一块完整的敌骑方阵。
双刃平展,身如陀螺,杀入阵心——
刀光绕体成圆,半径六尺内铁甲尽裂。
血雨冲天而起,仿佛一朵赤色巨莲在主街刹那绽放。
莲瓣凋零时,方阵已溃。
残存的十几骑拨马欲逃,却发现来路早被燕赵兵用翻倒的粮车、剁断的旗杆堵死。
退路成坟,前路是刀,他们只能在原地打转,像被猎人围住的困兽。
最终被四面八方投来的短斧、弩箭一一射翻。
当最后一名骑兵栽下马背,战马拖着空鞍在长街上狂奔出数十丈,才在血泊里打滑跪倒。
主街重归寂静,只听得见火焰舔着木檐的“哔啵”声,和伤兵断续的呻吟。
李方清站在屋脊,背对残阳,衣袂无风自鼓;
他垂目望向脚下——
石板已看不出原本颜色,血流成河,倒映着破碎的旗、倾倒的马、横陈的尸。
秦良玉提刃走来,靴跟踏过血洼,溅起细碎涟漪,她抬手抹去面颊血珠,低声笑:
“主公,两千骑,一个没跑。”
李方清俯瞰整条被夕阳染透的长街,眼底火光与血光交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秋津镇,该换姓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映得原先子爵挂的鎏金匾额一片冷光。
李方清负手站在断裂的玉石屏风前,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刀劈的缺口,像在给一段旧史画上收束的句点。
男爵笑着抬手,示意四壁:
“大人,您瞧——
这里本是镇署正堂,后来子爵嫌宅子小,干脆把两边打通,连成一片,官衙与私宅混做一处,倒方便他发号施令。”
李方清也笑,笑意里带着雨后初晴的爽利:
“那就拆墙归根,让树归树,花归花。
镇署还做镇署,子爵的私宅——改作学堂。
藏书阁做讲堂,花厅做习字廊,后院凿个蹴鞠场,让孩子们的笑声把旧日的血腥冲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