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换绛紫瓶,内是“赤霞膏”,黏稠似血,却泛着檀香。
华佗指尖轻转,在左右太渊穴各抹一道。
膏体触脉,竟发出极轻的“嗤”声,仿佛有细小的电火花在皮肤下游走。
王后看得心惊,帕子不自觉绞紧;
王妃指尖的护甲在案几上敲出一声极脆的“叮”。
最后一瓶是琥珀色,瓶身无任何标记。
华佗却未直接取用,而是先以银刀在国王中指尖轻轻一刺——
黑血凝如豆,滴落玉盏,竟带着腐木般的腥气。
他将琥珀液点入血珠,血竟瞬间由黑转赤,再凝成一粒细小的血珀。
华佗这才将余液涂于人中和膻中,动作轻得像在安抚一个沉睡的孩子。
烛火下,国王青灰的面色竟隐隐透出一丝润意。
王守拙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分明看见,国王颈侧那条几乎停滞的“天突脉”。
在琥珀液渗入后,极轻地弹了一下,像久旱的琴弦被风拨动第一声。
殿中静得只剩铜漏滴水声。
龙榻上,国王青灰的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暖,像被春风拂过的枯枝,透出一线润泽。
王后攥紧的帕子无声松开,指尖因用力太久而泛白;
王妃的护甲停在半空,忘了收回。
华佗收指,长舒一口浊气,腰背却仍弯着——
不是疲惫,而是医者完成第一步后的惯礼。
他先向王后深深一揖,再转向王妃,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落地般的笃定:
“禀王后、王妃,陛下脉象已由‘屋漏’转‘春潮’,危象暂解。
然病根沉于骨髓,如蛀木之蚁,非一日可净。
草民需再斟酌针药,其间不容半点差池,容草民细思。”
王后眼底那层薄冰终于裂开,浮起一汪温热的潮气。
她起身,凤袍上的翟纹随呼吸微颤,声音却极力维持着王族应有的矜贵:
“神医一言,重若九鼎。
本宫……代王上谢过。”
说罢,她亲自扶起华佗,又转向李方清,眸光里第一次卸下了审视,只余疲惫后的柔软:
“子爵与神医一路风尘,寝殿药气重,不宜久留。
请移步偏殿‘凝晖阁’小憩。
茶点、汤沐已备,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内侍。”
李方清垂目拱手,声音沉稳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