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的是一国之主,成则封赏如山,败则祸及九族。
更遑论王城内派系林立,御医、权臣、宗亲,任何一方稍有差池,都可能把“救治不力”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李方清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可不是简单的行医救人。”
许清风微微颔首,没有接话,只将竹简往前轻轻一推。
灯火下,那卷竹简像一柄出鞘的剑,横在两人之间——
既是王命,也是悬在李方清头顶的利刃。
夜色像一匹浸了墨的绸缎,从青兰城一路铺到雨璇村口。
李方清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靴底踏碎了一地碎银似的月光。
守夜的庄丁刚要开口示警,借着灯笼火光看清来人,慌忙躬身行礼。
李方清摆摆手,示意噤声,独自穿过静谧的巷道,直奔易雨璇的住处。
窗棂里透出昏黄的烛影,易雨璇披衣迎出,乌发半散,眸子里还残着睡意,却在看清李方清眉宇间的凝重后瞬间清醒:
“子爵深夜驾到,出了什么大事?”
李方清没有寒暄,径直将王城密旨递到她手里。
竹简冰凉,易雨璇指尖微颤,一目十行地读完,眼中先是掠过惊喜:
“带华佗入王城给国王治病?若能治好,可是攀龙附凤的天赐良机!”
李方清却慢慢摇头,声音压得极低:
“我怕的正是这个‘天赐’。”
易雨璇怔了怔,神色渐渐凝重,压低嗓音:
“你是怀疑……有人想借刀杀人?”
李方清抬眼,眸底映着烛火,像两簇幽深的暗焰:
“国王病重,御医束手,偏偏公主举荐华佗。
若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
若治不好——”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桌面。
“‘庸医误国’四个字,足以让燕赵万劫不复。
更甚者,王城之内,储位未立,几位王子背后各有势力。
若有人趁机生事,把‘谋逆弑君’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华佗与我,便是现成的替罪羊。”
易雨璇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