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装没看见玉先生背后的那些,呃,废墟。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苍白,毫无血色,马蒂尔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担忧起来,不禁想问他在这段时间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想象向着惨绝人寰的方向滑去了……
“打住。”
玉维真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没有外表表露出的那么虚弱。
“给我打麻醉打出抗药性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露出一点笑意,而笑意不达眼底——意味着有一大批人要遭殃,实际上已经遭殃。幽禁他的人确实不敢做什么,而他们的初衷只是清除实验进展中的障碍。玉维真被关在一个隔绝通讯信号的监禁室中,持续补进药物和营养液。
他们只能做到限制他的行为能力这步,再多也没有受到准许。毕竟玉维真是现存已知的唯一“长生者”,折腾出问题了怎么办?
玉维真会跟他们说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现在报应来了。
“外面乱到什么程度了?”
“……您出来就知道。”
马蒂尔思考了一会儿措辞,感觉很难形容。暴乱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上下城区无有不同,都在城中心人流最大、最繁荣的区域。
很多人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一时间哀嚎和尖叫响彻天际,人群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又接二连三地倒下。交通彻底瘫痪了,开始产生小型火灾与爆炸,有人趁乱拿起了武器作恶……马蒂尔坐在改装后的越野车直奔玉维真发出信号的地下基地而去,她并没有感到害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
街上那些互相撕咬、攻击的,都是人。搞得尸横遍野、血肉横飞,倒下去又爬起来,死人,活人,残缺不全的人,生死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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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稍微文明一点而已。“咬下一块肉”来的斗争具象化了,马蒂尔不晕血,也不恐惧人类集中爆发的恶意。她是从恶意中苟活下来的人,平静地注视这一切到来,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
她不着痕迹地支撑着玉维真往外走。长久不见阳光和卧床补液确实对他的行动能力造成了一定……不对,应该是他刚刚生气过头那什么的时候脱力了?这次的骚乱打断了基地对玉维真的控制,而他一旦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破坏力就会变成这样……指数级增强。
玉先生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人,马蒂尔当了几年助理,对这点很清楚。而他听他们简述了一下外界的情况之后,连脸上那点冰冷的笑意都不大能维持不住。
“……真会找死啊。”
马蒂尔抿了抿嘴,把视线从地面抬到通道的顶部,又研究起内壁的材质,地下温度真的好低啊,早知道给玉先生带件外套进来了……说起来下面又是什么计划?
这一行人没有在暴乱中各自奔逃,虽然目标一直地跟着马蒂尔冲进了地下基地,心头多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当真的接到玉维真之后,所有人就找回了主心骨,沉默安定地拱卫在他身边。武器已经拉开保险栓上膛,外面的车也有接应和把守的人,他们在等待玉先生做决定。
玉维真只想一起炸了算了……算了。“有生力量”还围绕在他身边,他要先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从地底爬出来之后他眯了眯眼,不大适应此刻明亮异常的天光。城中的骚乱已经蔓延到附近,叫嚷声、碰撞声,还有隐约而连绵的嚎啕。是谁在哭?他的声音很尖锐,饱含着刺痛人耳膜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