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玉维真的古董店里待着并不是闭目塞听。张天心闲下来不敢白吃白喝,在一楼找了块干净布开始小心翼翼搓灰。搓着搓着来了一波人,好像是买东西的,叮里当啷挑了好些东西走了,其间有一两位上了楼和玉先生谈话。搓着搓着又来了一波人,这次都是直奔玉先生而来,一起吃了闭门羹,顶着一鼻子灰走了,张天心顿感楼下干净许多。
玉维真叫他上楼一趟。
这回是抹茶拿铁,上好的茶粉和新鲜煮的牛奶,一大壶热气腾腾,桌上还有一个小冰桶。张天心给玉维真添冰块,添到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知道是够了,把剩下的全倒自己杯子里——好大的杯子,玉维真私下还喝黑啤呢?
“中央局那里有消息了。”他慢条斯理道,“坏消息,宫修明父母一案的凶手确实不是布兰登·莱斯,他当年真的只是个目击者。”
“啊?”
眼看张天心的下巴就要掉到地上,玉维真又补上一句:“不过他对管家的死供认不讳……没审出来原因。马蒂尔·凯利和他勾结杀害肯顿,确实是一个为了引来宫修明的幌子。顺带一提,马蒂尔小姐并不是肯顿母亲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和他没有差辈——她是肯顿同母异父的姐姐。”
啊?
张天心费劲吧啦地在脑子里捋了一捋,发现根本就不用捋。肯顿·谢尔比的外祖母再嫁了,亲妈可不是二嫁。为了掩盖这桩丑闻,居然将母女以姐妹相称——最后搞出了件更大的丑闻。
马蒂尔小姐看来是对肯顿·谢尔比恨之入骨……她生在这种伦理颠倒、生冷不忌的家庭,并非出身的原罪,而是命运本身的无情。他苦恼又头痛地叹了口气。
“好了。”玉维真说,“少叹点气,你身上还有灰,都吹我杯子里了。她不会被判死的,法院里有谢尔比家的对头,这次必然会拿此大做文章……你这是什么表情,马蒂尔小姐既然有这样的决心,就证明她不是一个会轻易对命运、对流言蜚语屈服的女人。”
张天心气没有顺完,但很想把996戳起来给自己录音——你听见没他在安慰我诶,这是真的可以发生的吗还是我会错意,算了还是别录了,誓死保卫真真隐私……
胡思乱想着,他又听见他说:“宫修明不见了。”
“啊?”
好洪亮、好锐利,夹杂着无尽惶恐和茫然的一声啊。张天心哭丧着脸道:“这是一个坏消息吗?”
“我也没说只有一个。”
“他又被谁绑了?”
“你问我?”玉维真那个轻蔑、不耐烦……厌蠢的屑表情又挂出来了,侧面证实他得知此事后心情也很糟,“应该不是被人绑的。警局那边说送他回家之后就再没联系上,我觉得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吧。”
张天心一激灵。
好熟悉的感觉……一种令人倍感熟悉的情节处理手段,在这里放置一段过场动画,黑屏切入,回忆杀,闪回几个死人,上一代的仇恨和阴谋,信念崩塌的主角,背景淡出……卧槽男主回家黑化了?
他眼前一黑。
“老天奶我是真的需要知道昨天在布草间发生了什么,谁来救救,剧情转折方向对吗为什么老是这么大起大落一泻千里,把我当xx人整啊……”他揪着头发狂乱得碎碎念,理智值-1-1-1-1……
玉维真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发疯。
他也没有很想救他……顺手的事。他活着比死了好。宫修明本身太不可控了,以至于再多一些变数也不过是海啸中出现几朵迸溅的水花。
这时候桌上的摆设突然震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