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离去后,王玉瑱并未急着歇息。
他沉吟片刻,唤来元宝:“去瞧瞧,大哥可歇下了?”
元宝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几分促狭:
“公子,大公子还没睡呢!小的刚到院门口,正撞见雪松哥,还没开口,大公子就在里头问是不是您找我。听说您要过去,大公子说‘让玉瑱现在就来书房吧’。”
王玉瑱闻言失笑,笑骂道:“你这笨货,就不会说句‘明日再约’?平白扰了大哥清静。头前带路吧!”
元宝缩了缩脖子,转身小声嘟囔:“您又没吩咐……”
“嘿!还敢顶嘴?”王玉瑱作势扬拳,笑骂道,“吃本公子一拳!”
元宝熟练地侧身一躲,主仆二人就这么在廊下毫无顾忌地嬉闹起来。
府中下人早已见怪不怪,谁不知道元宝在二郎君心里的分量?
这位小厮名义上是仆从,实则与楚娘子带来的家人无异,王玉瑱待他如同自家幼弟,从无半点主仆隔阂。
也正因着这份殊遇,元宝在王府下人中的地位颇为超然。
除了老管家忠叔和夫人杜氏身边的掌事侍女雨露,就数这位“宝哥”最有体面。
王玉瑱不止一次听见年轻仆役恭敬地喊着“宝哥”,那架势倒像是唤哪位正经主子,总惹得他忍俊不禁。
“还愣着做什么?”王玉瑱整了整衣襟,眼底还留着未尽的笑意,“速去大哥院里,别让他等久了。”
“是是是,这就去!”元宝笑嘻嘻地应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融入了夜色中。
主仆二人来到王崇基的院落,雪松早已候在门口,见到王玉瑱,恭敬地行礼后便将他引入书房。
室内暖意融融,炭盆烧得正旺,案几上还摆着两杯热气氤氲的香茗,显然王崇基已等候多时。
“大哥。”王玉瑱唤了一声,自然地坐在了对面。
王崇基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语气温和:“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他了解这个弟弟,若无要事,不会深夜来访。
王玉瑱捧起茶杯,借着热意驱散了些许寒气,这才将王主簿如何被京兆韦氏旁支骗婚、其女受尽委屈,以及如今在太常寺被韦东霖刻意打压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王崇基静静听着,面色平静无波,直到王玉瑱说完,他才放下茶杯,直接问道:“需要我这个做大哥的,做些什么?”没有多余的疑问,只有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王玉瑱心中一暖,说道:“年底吏部考核不是快到了么?大哥身为考功司郎中,能否对太常寺那位韦东霖韦丞‘格外’严格一些?他行事想必不会毫无破绽。”
王崇基点了点头,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此事不难,我会留意。在其位,谋其政,严格考功本是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