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家如何认得?洒家与你那徒弟,‘九纹龙’史进史大郎,甚是相熟!那后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自你离开史家庄,他老父病故后,他便弃了家业,一直在江湖上漂泊,苦苦追寻你的下落!前年在渭州相遇,他还与洒家念叨,不知师父流落何方,心中甚是挂念!没想到,竟教洒家在此处遇着了你!”
“史进……大郎……”王进虎躯微震,喃喃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赤着上身、刻苦练功,浑身刺青如同活龙般的倔强少年身影,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楚涌上心头。
他喟然长叹,语气中充满了感慨与慈爱,“这个痴儿!真是难为他了……王某,多谢大师告知此事!”
“诶,王教头不必多礼,此乃缘分!”鲁智深大手一挥,随即一拍自己光溜溜的脑门,笑道,“你看洒家这记性,光顾着说史进兄弟,倒忘了自报家门。嗨,洒家算得什么大师,不过一个不守清规、贪杯好吃的酒肉和尚罢了!”
他挺起胸膛,声音洪亮,坦荡豪迈,如同在宣告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鲁智深的便是!原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做个提辖官,只因路见不平,打杀了那欺男霸女的郑屠,惹下官司,不得已才削发为僧,在五台山文殊院落脚。前些时日,又护送我那受了冤屈的兄弟,‘豹子头’林冲,一路到了沧州地界。如今嘛,已是个四海为家、到处挂单的云游野和尚了!”
“原来是鲁达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义送林教头,皆是轰动江湖的义举!智深大师,真乃世间罕有的侠义之士!王进佩服!”
王进肃然起敬,再次抱拳,心中对这位看似粗豪的和尚更是高看了几分,同时也勾起对故人的追忆,叹道。
“唉,想起王某与那林冲林教头,昔日同殿为臣,共操禁军事务,虽交往不深,却也知其为人忠直,武艺高强。不想他竟遭高俅那奸贼如此陷害,落得家破人散,发配沧州……真是世事无常,奸佞当道,忠良难存啊!”
“路见不平,自当拔杖相助!乃是佛门本分,更是洒家天生禀性使然,何足挂齿!”
鲁智深声若洪钟,随即又愤然道,“何况林冲是洒家过命的兄弟!他那岳丈张教头,也是条好汉!只恨那高俅老贼,专一营私舞弊,陷害忠良,端的不当人子!”
他话锋一转,看向王进和一旁的武松,以及周围正在打扫战场的梁山士卒,由衷赞道。
“倒是诸位好汉,在此替天行道,剿除匪患,保境安民,端的是一派英雄作为,让洒家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