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一愣,眼底的怒火未消,冷冷扫向她:“你有何话要说?”

“回娘娘,”叶澜依抬眸,目光清明地迎上宜修的视线,“皇上方才才离开景仁宫不久,此刻宫中眼线众多。祺贵人此刻头脑不甚清醒,已然口不择言。慎刑司刑法严苛,她若是受不住痛楚,或是被人挑拨,再说出些更荒唐离谱的话来,岂非要酿成大祸?”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审慎:“更要紧的是,禁足祺贵人需得有个体面理由。娘娘方才说她‘深夜侍疾不利,语言冒犯’,未免过于牵强——今夜不过是寻常探视,算不上‘侍疾’,单凭‘冒犯’二字禁足功臣之女,恐难堵悠悠众口,反倒引人猜疑。”

宜修眉头紧锁,指尖攥着帕子反复摩挲,语气沉了几分:“你倒说说,该用什么理由?”

“嫔妾倒有一计。”叶澜依垂眸,声音压低了些,“祺贵人方才辱骂嫔妾时,言辞间多次提及家世显赫,藐视宫中规矩,甚至暗指娘娘赏罚不公。不如便以‘骄纵跋扈、藐视宫规、对同阶妃嫔恶语相向’为由,再添一笔‘御前失仪之余,不知自省反生怨怼’,这般既合情合理,又能堵住旁人的嘴。”

她抬眼看向宜修,补充道:“既彰显了娘娘严于治宫、不徇私情,又不会牵扯过多,更不会让人联想到方才那些疯话。储秀宫偏僻,正好让她闭门思过,也能让她母家无话可说——毕竟是她女儿先坏了宫规,娘娘从轻发落已是恩典。”

剪秋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急忙附和:“娘娘,宁贵人这主意极好!既体面又稳妥,比‘侍疾不利’的理由站得住脚多了,旁人便是想挑刺也挑不出错来。”

宜修的脸色渐渐缓和,眼底的杀意褪去几分,多了些赞许。她自然明白,叶澜依这主意既保全了皇家颜面,又避开了方才那番凶险言论,更堵死了旁人借题发挥的可能。

半晌,她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扫过瘫坐在地的祺贵人:“就依你所言。”

随即转向剪秋,语气依旧冰冷:“传旨,祺贵人骄纵跋扈、藐视宫规、恶语辱骂同阶妃嫔,御前失仪不知自省,即刻押往储秀宫禁足,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踏出宫门半步,也不准任何人探视!景泰,管好你家小主,若再让她生出是非,连你一同发落!”

景泰吓得连连磕头:“奴婢遵旨!谢娘娘开恩!”

祺贵人浑身脱力,被两名宫人架着起身时,还不忘怨毒地瞪了叶澜依一眼,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被拖拽着狼狈地退出殿外。

殿内终于恢复寂静,宜修看向叶澜依,眼底的审视化作几分真切的认可:“你不仅沉稳,心思更是周全。”

叶澜依重新屈膝:“嫔妾只是不想因小事动摇娘娘的根基,一切以娘娘的安危为重。”

宜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坐回榻上:“起来吧。往后,这后宫之中,你若能一直这般通透,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