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牡丹拳台映星芒

烟火里的褶皱 奚凳 3668 字 10天前

镜海市体育中心拳击馆,玻璃穹顶外悬着层鎏金晚霞,将馆内猩红拳台染成熔铜色。电子屏循环播放着业余拳击联赛海报,穿红色运动服的选手照片被射灯照得发烫,拳套上“牡丹”二字绣线闪着细碎金光。馆内空调风混着汗水味、橡胶味和观众席飘来的爆米花甜香,在拳台四周的围绳上缠绕——那些靛蓝色围绳缠着三圈白色胶带,胶带边缘还沾着上一场比赛的血渍,像极了当年漆雕?师妹韧带断裂时溅在护具上的红。

亓官黻蹲在拳台角落,指尖摩挲着围绳上的血渍,废品站带来的机油味还沾在袖口。他刚从化工厂旧址赶过来,帆布包里装着段干?托他带的荧光粉检测报告,报告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秃头张”的签名旁,还留着他用铅笔描的齿轮图案。

“老亓,发什么呆?”段干?走过来,白色实验服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当年潜入化工厂办公室被保安推倒时蹭的。她手里拿着个透明试剂瓶,瓶内荧光粉在晚霞下泛着青蓝色光,“检测结果出来了,拳台地板的橡胶里,掺了和化工厂当年一样的污染物。”

亓官黻抬头,正好看见令狐?带着孙子令狐阳走进来。退休消防员穿着藏青色夹克,胸前别着枚褪色的牡丹徽章,那是当年他和牺牲队长一起救火时得的。令狐阳背着红色书包,书包上挂着个纸折的星星,星星边角被手指摸得发白,正是他作文里写“爷爷是英雄”时折的那个。

“令狐叔,您怎么来了?”缑?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上坐着她自闭症的儿子缑晓宇。男孩怀里抱着个叠得整齐的消防服模型,是用令狐?送的旧布料做的,领口还缝着颗纽扣——那是她丈夫牺牲时留在火场的。缑?的殡仪馆化妆师制服还没换,黑色西装外套上别着朵白色康乃馨,花瓣边缘有点发蔫,是早上给无名老人化妆时剩下的。

令狐?刚要开口,观众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穿黑色皮夹克的啤酒肚挤过人群,肚子上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拳王”字样的T恤。他手里攥着个银色酒壶,走路时壶里的液体晃出哗啦声,路过相里黻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手里的宋代食谱复刻本,食谱掉在地上,“饺子包好了”那页被沾了油污的鞋底踩出个黑印。

“哟,这不是当年的‘铁娘子’吗?”啤酒肚眯着眼睛看向漆雕?,她正帮师妹缠拳带,师妹的运动服袖子空荡荡的——三年前韧带断裂后,那只胳膊就再也抬不起来。“怎么?现在改当陪练了?我就说,女人家打什么拳,迟早得废。”

漆雕?抬头,眼神像淬了冰。她今天穿的红色运动背心露出结实的肩线,左胳膊上有道浅疤,是当年替师妹挡教练骚扰时被啤酒瓶划的。“王教练,”她咬着牙笑了笑,指尖把拳带缠得更紧,“您当年要是把骚扰学员的心思用在教拳上,也不至于现在只能靠卖假酒混日子。”

观众席传来低低的哄笑,啤酒肚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刚要发作,身后突然传来个清亮的声音:“王老板,您这酒壶里装的,怕不是工业酒精吧?”

众人回头,只见个穿月白色唐装的年轻男人站在入口处,袖口绣着株墨色牡丹,领口别着枚银质拳套徽章。他头发用玉簪束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眉骨处有道浅疤,笑起来时左边嘴角陷出个梨涡,手里把玩着个青铜小铃铛,铃铛上刻着“天下白”三个字——正是本章新增人物,名字取自李白“朝如青丝暮成雪,莫使金樽空对月”的隐晦变体,职业是古董修复师,也是业余拳击联赛的神秘赞助商。

天下白走到啤酒肚面前,铃铛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我刚从隔壁检测站过来,”他指了指啤酒肚手里的酒壶,语气带着笑意,“您这壶里的东西,要是真喝出人命,怕是连您那间快要倒闭的健身房都赔不起。”

啤酒肚攥紧酒壶,指节泛白:“你谁啊?少管闲事!”

“我是谁不重要,”天下白蹲下身,捡起相里黻掉在地上的食谱,从口袋里掏出块麂皮布,仔细擦去上面的油污,“重要的是,今天这场比赛,赞助商是我。要是有人在我的场子闹事——”他抬头,眼神突然冷下来,铃铛再次晃动,这次的声音却带着股穿透力,“就别怪我请他尝尝‘牡丹拳’的滋味。”

相里黻接过食谱,指尖碰到天下白的手,只觉得对方掌心滚烫。她低头看着食谱上被擦干净的“饺子包好了”,突然想起养老院里认不出人的奶奶,那天拉着她的手,也是这样的温度。“多谢。”她轻声说,把食谱塞进帆布包,包里还装着奶奶用古籍方法做的饺子馅,用荷叶包着,还带着淡淡的荷香。

此时拳台中央的射灯突然亮起,橙黄色光柱打在裁判席上。穿灰色西装的裁判拿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接下来进行的是业余拳击联赛决赛,红方选手——”他顿了顿,看向从选手通道走出来的年轻人,对方穿着白色运动服,胸前印着朵金色牡丹,“新晋选手,公孙雪!蓝方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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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蓝方通道,漆雕?深吸一口气,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运动衣。她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发尾沾着点汗水,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漆雕?!”裁判的声音带着点激动,“三年前因伤退役的拳坛老将,今天强势复出!”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声,令狐阳举着个手绘的牌子,上面写着“漆雕阿姨是英雄”,字旁边还画了颗星星,和他书包上挂的那个一模一样。缑晓宇突然拍了拍手,手里的消防服模型掉在地上,他却没捡,反而指着拳台,第一次清晰地说出两个字:“加油。”

缑?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赶紧掏出手机,想把这一幕录下来,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老烟囱的聊天界面,老烟囱刚发来消息:“当年你丈夫推开我的时候,也说了这两个字。”

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公孙雪率先出拳,拳风凌厉。漆雕?侧身躲开,黑色运动衣的衣角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她注意到对方的拳套上绣着朵牡丹,针脚和当年师妹送给她的那对护腕一模一样——师妹当年说,牡丹象征着“历经风雨仍能开花”,可后来师妹韧带断裂,那对护腕就被她藏在了衣柜最深处。

“你认识公孙月?”漆雕?在格挡时问,声音带着点喘。公孙雪的动作顿了顿,拳套擦过她的肩膀,留下道红印。“那是我姐,”公孙雪的眼神暗了暗,“三年前,她就是因为你,才退队的。”

漆雕?心里一沉。她想起当年师妹退队时,只留下张字条:“师姐,我累了。”原来师妹的弟弟一直以为,是她抢走了师妹的参赛资格。拳台地板的橡胶在脚下发出吱呀声,她突然想起段干?说的污染物——那些掺在橡胶里的荧光粉,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极了当年师妹在医院里掉的眼泪。

就在这时,观众席突然有人大喊:“拳台下面有东西!”

所有人都低头看去,只见拳台边缘的地板裂开道缝,青蓝色的荧光粉从缝里渗出来,在地板上汇成朵牡丹的形状。段干?脸色一变,掏出试剂瓶对比:“是化工厂的污染物!浓度超标三倍!”

亓官黻立刻冲过去,帆布包里的检测报告掉在地上。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荧光粉,放在鼻尖闻了闻——和当年在废品堆里发现的旧文件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秃头张!”他咬牙,“肯定是他搞的鬼!”

天下白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青铜铃铛发出急促的响声:“别冲动。”他指了指拳台上方的电子屏,屏幕上突然跳出个视频,秃头张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份合同:“只要你们在拳台下面埋好污染物,我就给你们赞助费——到时候,整个镜海市的体育场馆,都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