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坊薛老实家枯井中发现神秘铁匣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在坊间悄然传开,虽未引起太大波澜,却也成了街坊邻里茶余饭后的新鲜谈资。几日过去,薛老实拿着那几块刻满怪异符号的龟甲和几乎一触即碎的羊皮纸,问遍了坊内稍通文墨之人,甚至去了南市寻过两位号称博古通今的老学究,却无人能识得其上符号,皆摇头称之为“天书”或“鬼画符”,劝他要么丢掉,要么就当个稀罕物留着。
薛老实是个本分人,觉得这从自家井里出来的东西,随意丢弃恐有不妥,留着又不知是何物,心中正自惴惴不安。这日忽然想起翰墨斋周掌柜曾提过,狄阁老对此物似有兴趣,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将龟甲和勉强整理好的羊皮纸小心包好,央求周掌柜引荐,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狄府侧门。
门房通传后,狄仁杰并未在正厅接见,而是让狄春将薛老实引至了外书房——一处陈设相对简单,更便于与市井百姓交谈的所在。
薛老实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虽是狄府外书房,那肃穆的氛围也让他手足无措,一进门便要下跪磕头。
“薛掌柜不必多礼,快请起。”狄仁杰声音温和,示意狄春看座看茶,“老夫听闻你得了几件古物,无人能识,心中好奇,故请你来一观。”
见狄仁杰如此平易近人,薛老实的紧张稍缓,连忙将怀中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那几块颜色暗沉、刻痕深深的龟甲,以及那几卷色泽暗黄、边缘破损的羊皮纸。
“就、就是这些……从俺家那口老井底下捞上来的……狄公您给瞧瞧,到底是啥玩意儿?”薛老实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
狄仁杰没有立刻上手,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龟甲共三块,大小不一,质地古朴,上面的符号确实奇特,非篆非隶,弯绕曲折,似图非图,似文非文,排列也毫无规律可言。而那羊皮纸更是脆弱,上面的墨迹已因水浸而大片晕染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一些扭曲的线条和点状标记。
他取过一旁备好的白色棉布手套戴上,这才拿起一块龟甲,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深刻的符号,感受着其凹凸的质感。又就着窗外明亮的光线,仔细辨认羊皮纸上残存的痕迹。
“薛掌柜,可知你家那口井,是何年所打?”狄仁杰边看边问。
“回狄公,这井还是俺爷爷那辈儿打的,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了。”薛老实忙答。
“打井之时,或是更早,可知那地方原本是何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