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仿佛尘封着无数秘密的广亮大门,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缓缓地、庄重地向内洞开。
仿佛一位沉默而忠诚的古老守护者,为它唯一的主人,敞开了怀抱。
门内,汪言长身玉立。
他今日的装束与平日截然不同,罕见地穿着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线条流畅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纯白的衬衫领口却未系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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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随意地解开一粒扣,恰到好处地削弱了西装的正式感,少了几分商海沉浮磨砺出的锐利锋芒,却平添了几分世家贵公子的矜持内敛与沉稳从容。
晨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挺拔如青松的身姿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门扉开启的刹那,便如同最精准的磁石,瞬间锁定、紧紧攫住了门口那个沐浴在晨光中、带着一丝懵懂好奇和初见华宅惊艳的少女身影。
他的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专注得仿佛世间万物皆已虚化,只剩下眼前的她。那专注中,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以及……一种近乎迎接主人归家般的、无比郑重的仪式感。
“汪言哥哥!”刘艺菲看清门内身影的瞬间,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眸仿佛被点燃的星辰,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小脸上原本带着的些许紧张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薄雾,
瞬间被巨大的、纯粹的喜悦所取代,身体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本能地就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进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然而,汪言的动作更快一步。他已先一步优雅地迈过那道象征着内外之别的门槛,步履沉稳而坚定地走到她面前。
他并未如她所期待地张开双臂,而是极其绅士地、带着一种古老而优雅的风度,掌心向上,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请”的姿势。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最醇厚的弦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为她而漾开的笑意:
“欢迎回家,茜茜公主。”
他的目光随即越过刘艺菲娇小的肩头,看向后面刚下车的刘小丽,微微颔首致意,姿态恭敬而不失亲近:“阿姨,早。”
“小言,辛苦你了。”刘小丽看着眼前这扇为她宝贝女儿首次洞开的、意义非凡的大门,再看看汪言眼中那份毫不掩饰、几乎要凝为实质的珍视与郑重,
心中百感交集,欣慰、感动、一丝嫁女般的复杂情绪交织翻涌,最终化作脸上一个温婉而饱含深意的笑容。
刘艺菲看着汪言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掌,又看看他身上那套过于正式、仿佛要去参加最重要仪式的西装,再望向他身后那扇洞开的、光线幽深、仿佛通往一个尘封千年、只待她开启的辉煌世界的大门,
心里那点小雀跃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带着神圣仪式感的紧张和期待所取代。她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即,将自己微凉的、带着少女特有细腻触感的小手,轻轻地、信任地放进了他温暖、干燥而有力的掌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细微却清晰的电流感,无声地窜过两人相连的肌肤,直达心底。汪言的手掌宽厚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稳稳地、完全地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他并未用力,只是带着一种温柔的牵引力量,牵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踏过了那道象征着界限与归属的高高门槛。
这一步,她正式走进了这座属于他的、也即将刻上她名字的“家”。
沉重的门扉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将胡同的市井喧嚣彻底隔绝在外。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绕过巨大的、雕刻着福寿纹样的影壁墙,一个由青砖墁地、开阔方正的外院(前院)如同画卷般徐徐展现在眼前。
两侧是高大的倒座房(南房),朱漆门窗历经岁月依旧鲜艳,窗明几净,透着一股沉静之气。院中一棵需两人合抱的百年老槐树,枝干虬劲,冠盖如云,洒下大片浓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浓荫之下,一口六角石井台静静伫立,井沿光滑圆润,被无数双手摩挲得温润如玉,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悠长沉淀。空气中弥漫着老槐树特有的草木清香和一种沉淀了时光的、令人心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