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回沙发前，条理清晰地分析：

“第一，避其锋芒，扬长避短。 哈维的资源和手段，在演员奖项（尤其是影后）的运作上，目前无人能及。我们硬碰硬，投入巨大，胜算却不高，反而可能被他拖入泥潭，分散我们的精力和资源。而最佳原创剧本，是《朱诺》最无可争议的强项！它的台词、结构、人物塑造、独特的叙事视角，在今年的所有电影中都是独树一帜的！评委们只要看过电影，就无法忽视剧本的光芒！这是我们最硬的拳头！”

“第二，凝聚共识，减少内耗。 如果我们同时冲击多个大奖，狮门内部资源必然分散，甚至可能因为侧重点不同而产生分歧。更重要的是，学院评委也有‘分蛋糕’的心理。如果我们只聚焦剧本这一个目标，反而更容易凝聚狮门上下以及所有支持《朱诺》的力量，形成合力。评委们也会觉得，‘给《朱诺》一个剧本奖，实至名归’，不会觉得我们贪心。”

“第三，以点带面，价值最大化。”汪言的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拿到最佳原创剧本，其含金量丝毫不亚于最佳影片！它是对电影核心创作力的最高认可！这能极大地提升汪言作为编剧和导演的行业地位，也能让狮门影业彻底摆脱‘只会拍低成本恐怖片和青少年喜剧’的刻板印象，树立起‘重视原创、发掘好故事’的品牌形象！这比拿到一个可能充满争议的最佳女主，或者希望渺茫的最佳影片，对狮门未来的发展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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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古斯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弗兰克，相信我。一座最佳原创剧本的小金人，其长远价值，远超一个被哈维用手段堆砌出来的影后奖杯！它才是属于《朱诺》本身，属于狮门，也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最纯粹的胜利！”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雪茄在烟灰缸里静静燃烧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风雪掠过摩天大楼的呜咽。

古斯塔张着嘴，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不解，慢慢变为思索，最后定格为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他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妈的！有道理！太他妈有道理了！”古斯塔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让哈维那死胖子去砸钱捧他的小公主吧！我们拿我们的剧本奖！用最硬的实力说话！等小金人到手，我看他脸往哪搁！哈哈哈！汪！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战略眼光！绝了！”

安德烈亚斯·马诺利卡基斯教授没有说话。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灰蓝色的眼睛始终落在汪言身上。那目光深邃而复杂，充满了惊叹、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眼前的少年，在票房战场上运筹帷幄，在奥斯卡这个更复杂、更讲究人情世故的名利场中，竟也能展现出如此老辣的战略眼光和精准的战术判断。这绝非天赋异禀可以解释。教授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导演，而是一个在好莱坞沉浮数十年、洞悉一切游戏规则的……奥斯卡猎人。

“Yan，”教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希腊语特有的韵律，“你的策略……非常清晰，也非常……务实。看来，你对这场‘狩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纷飞的雪花，仿佛在凝视着远方好莱坞的喧嚣，“只是，哈维·韦恩斯坦……他是一头真正的野兽。他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块看中的肉。”

汪言迎上教授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自信而略带冷意的弧度：“教授，野兽再凶猛，也有它的弱点。而猎人，只需要耐心等待，在最合适的时机，扣动扳机。”他举起酒杯，“至于现在，让我们先享受这场风雪中的胜利。毕竟，狩猎季……才刚刚开始。”

“说得好！”古斯塔再次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斗志，“为了胜利！为了最佳原创剧本！干杯！”

“干杯。”

三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映照着窗外纽约不夜的灯火，也映照着三个男人眼中不同的光芒——古斯塔的狂热与野心，教授的深邃与期许，以及汪言那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志在必得。

风雪依旧，而奥斯卡的猎场，已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