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太多了,”汪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磁带,“两周拍了快一百盘带子(每盘60分钟),大部分都是这种长镜头,演员的本能反应确实精彩,但精华都藏在漫长的‘日常’里,像沙里淘金。”
他拿起一盘贴着“卧室凝视-备用镜头3”标签的磁带,“比如这个,拍了整整45分钟,最后可能只用其中静止凝视的那1分钟。”
“那得多费眼睛啊!”刘小丽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标签和汪言熬红的双眼,真心实意地心疼起来,“要不……请个专业的人来帮忙剪?”
汪言果断摇头:“不行。这片子的魂就在剪辑上。那些留白,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日常碎片,那些声音的微妙变化……只有我知道该怎么把它们串起来,变成钩子,钩住观众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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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编辑机和ThinkPad,“而且,这老古董线性编辑机,加上我这台‘拖拉机’电脑,想快也快不起来。”他自嘲地笑了笑。
在2025年,这种粗剪工作用专业软件可能只需要几小时,但在这里,他需要一帧帧地手动标记、物理剪辑磁带,效率极其低下。
“碎片化叙事?”刘小丽想起汪言提过的这个词,有些好奇,“就是把故事打碎了讲?”
“嗯。”汪言拿起遥控器,快进到一盘标记着“厨房-水杯移动”的磁带。屏幕上,凯蒂在厨房忙碌,一个玻璃水杯静静地放在台面上。
画面持续了十几秒,非常日常。突然,画面毫无征兆地切到另一个固定机位——卧室的DV记录——时间是深夜,凯蒂和迈卡在熟睡,那个本该在厨房的水杯,诡异地出现在床头柜上!没有移动过程,没有解释,只有突兀的“结果”呈现在观众眼前。
“嘶……”刘小丽虽然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这……这就很吓人了!比直接拍个鬼影飘过去还吓人!”
“对!”汪言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观众的大脑会自动填补空白,想象那个杯子是怎么‘走’过去的。他们自己吓自己,才是最恐怖的。”
他关掉机器,“这就是碎片化的力量。不需要完整展示,只需要抛出最核心、最诡异的碎片,让观众自己去拼凑、去联想那个更可怕的‘整体’。”
“汪言哥哥好厉害!”刘艺菲虽然听不懂,但看到妈妈惊讶的样子,立刻拍着小手捧场,然后举起自己的小水杯,“我的杯子也会‘走’吗?它想去找胡萝卜吃吗?”童言稚语,惹得汪言和刘小丽都笑了起来,剪辑室里紧绷的气氛瞬间轻松不少。
“茜茜的杯子只会乖乖待着。”刘小丽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去把昨天的数学作业拿来,让汪言哥哥看看你算对了没有。”
“哦!”刘艺菲立刻跑回自己那间洒满阳光、贴着卡通墙纸的小卧室。这是搬离科林斯家地下室后,汪言坚持给她布置的。
很快,刘艺菲抱着作业本和铅笔盒回来了,乖乖坐在汪言旁边的椅子上。汪言暂时将剪辑工作推到一边,拿起她的数学作业本。题目是典型的四年级内容:多位数的加减法、简单的分数概念和基础的几何。
“嗯……这个加法,352 + 187 = 539,算得很对。”汪言指着其中一道题,然后翻到另一页,“分数也画得不错,这个披萨图,你准确地涂出了四分之一。”他指着刘艺菲用彩笔画的一个分成四份的圆形。
刘艺菲开心地点点头,小手指着下一题:“汪言哥哥,这个长方形周长我怎么算的?”
题目是一个标着长5英寸、宽3英寸的长方形,要求计算周长(Perime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