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贵宾体验区的人工通道旁,热闹是从念玉的一声欢呼炸开来的——快三岁的小家伙刚跑到通道旁的锦鲤池边,就扒着池沿瞪圆了眼睛,小手指着水里摆尾的身影直喊:“鱼!好多鱼!”喊完哪儿还肯停,小胳膊甩得飞快,两条短腿迈得又急又碎,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团子沿着池边追,生怕锦鲤游进水里看不见;威武的大鹅扑着翅膀“嘎嘎”叫着跟在中间,时不时伸着脖子往池子里凑;化身小鹿的小土豆落在最后,金属材质的小短腿迈得又稳又快,机身外壳因快速移动泛着微光,只顶着圆圆的脑袋追:“念玉!慢些!别撞着池边!”,这场景很是欢腾。
池子里热闹得紧。红锦鲤拖着绸缎般的尾鳍,游得自在舒展;带纹的白锦鲤缀着墨斑,摆尾时溅起细碎水花,落在水面便晕开一圈圈浅纹;金红相间的锦鲤则凑在一处,鳞片沾着光,晃得人眼都亮。
念玉的目光紧紧锁着那条花斑白锦鲤,嘴里念叨不停:“跟鱼缸里的完全不一样!”说着,他伸出手,将饵料轻轻投进池子里。
闹哄哄的声响裹着风飘远,满是鲜活的气息。锦鲤们没被这喧闹惊扰,反倒凑得更近,成群结队地争抢着食物。念玉望着围拢过来的锦鲤,眼底盛着明媚的笑意,激动得差点蹦上围栏。
唐晓坐在不远处的悬浮厅里,指尖贴着桌案上的茶杯,温温的触感漫过掌心。
桌角摆着个透明小鱼缸,里面两条小金鱼美得像两朵盛绽的花——一条尾鳍泛着胭脂红,层层鳍片展开如绽放的红梅,游曳时似花瓣随水轻晃;一条通体缀着莹白光斑,腹鳍像凝了霜、沾了微光的白梅瓣,柔软舒展,尾巴扫过清水,漾开的细波都裹着柔意。它们慢悠悠浮沉,成了桌角最灵动的点缀。更悄悄显出主人的用心。
案上的茶摆得整齐:浅粉的玫瑰花茶浮着两片花瓣,琥珀色的桂圆红枣茶能看见沉底的果肉,清透菊花茶缀着枸杞,洛神花茶泛着淡红……她抿了口玫瑰花茶,目光落在通道旁的小身影上,那模样分明是被池里的锦鲤勾住了魂,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忽然,头顶的光影动了动,一辆辆集装箱投影缓缓浮现,里面码着刚从农场鱼池捕获的鱼获,红色标识清晰标注着送往餐厅和仓储区的地点,倒和池里灵动摆尾的锦鲤、桌案上慢悠悠游着的小金鱼形成了有趣的对照。唐晓刚要叫念玉看,眼前的光影却又轻轻晃了晃——不是投影的晃动,是种更沉、更熟悉的质感,像极了梦里那道从虚空钻出来的轮廓。她捏着茶杯的指尖顿住,抬眼望去,林疏白正从体验区的光影交界处显身。
他的身形挺拔,肩线绷得平直,步子迈得稳,连站定后微微侧头、拂去肩头碎光的弧度,都像把末世旧梦拓了过来。只是梦里,男人掌心拎着棱角分明的金属饭盒,冷硬盒身沾着尘土和末世的碎屑;此刻林疏白指尖捏着的,是串蓬松的,白软糖丝裹着农场的阳光,风一吹就轻轻晃,甜意先飘到了悬浮厅这边。
林疏白站稳的第一秒,目光没往闹着的方向去,先扫过悬浮厅,精准落在唐晓身上,随即迈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那眼神沉得浸着暖意,瞥见桌案上的茶盏,又注意到桌角的小鱼缸,唇角悄悄弯了半秒。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晓晓。”
“疏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