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校场立威—染血的军棍

第一次点卯的闹剧,以顾昭的沉默和朱鼎等勋贵军官心照不宣的胜利而告终。消息很快就在神机营中传开,新来的镇北侯,那个在德胜门外杀得人头滚滚的煞星,似乎在京营这盘根错节的“老规矩”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吃瘪。于是,营中的懒散与轻蔑更胜往日,那些老兵油子和勋贵子弟们,看向顾昭的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戏谑。

他们以为,这位侯爷会像之前来的那些主官一样,在碰了几次钉子后,便会选择同流合污,或者干脆做个甩手掌柜,大家相安无事,继续过着吃空饷、混日子的舒坦生活。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顾昭。他们不懂,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其耐心,只会用在等待最佳的杀戮时机上。

次日,天色依旧是蒙蒙亮,当神机营大营的起床号角有气无力地吹响时,一阵沉重而整齐的,仿佛能踏碎人心的脚步声,从营门外排山倒海般地传来!

轰!轰!轰!

那不是神机营兵痞们凌乱的步伐,而是千百只铁靴同时踏在冻土上的共鸣!校场周围的士兵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探出头,随即,他们脸上的睡意和懒散,便被一种彻骨的冰寒所取代。

只见五百名身穿黑色铁甲,头戴范阳帽,手持上了刺刀的燧发枪的镇北军士卒,如同五百尊从地狱里走出的杀神,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开进了大营。他们沉默无言,眼神冰冷,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浓烈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区,将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霉味与惰气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们在校场四周迅速散开,结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随着一声声清脆而致命的机括声响,“咔嚓!咔嚓!”,五百支燧发枪齐齐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和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了校场中央。整个神机营大营,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由钢铁和死亡气息构筑而成的囚笼。

顾昭身披玄色重甲,腰悬绣春刀,缓缓步入校场中央。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持水火浸泡过的军棍,身材魁梧,面容冷酷的镇北军宪兵。

“第二次点卯,开始!”顾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校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一次,再也无人敢怠慢。慑于镇北军那毫不掩饰的杀气,营房里的士兵们连滚带爬地冲向校场,许多人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不到一刻钟,校场上便稀稀拉拉地站了三千多人,他们惊恐地看着四周的“同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傲慢是根植于骨子里的顽疾。即便是在这样肃杀的氛围下,依旧有几十人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他们大多是营中的老兵油子,或是有些背景的勋贵子弟。他们吊儿郎当地走着,嘴里还骂骂咧咧,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来维护那可笑的“老规矩”最后的尊严。

朱鼎也在此列,他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依旧强撑着镇定,走上前,对着顾昭假意劝解道:“侯爷,您这是何必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大家就是昨夜贪杯,起晚了点,都是自家兄弟,教训两句便是了,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他依旧试图用那套“法理不外乎人情”的潜规则,来和顾教打太极。

顾昭甚至没有用正眼看他,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姗姗来迟,脸上还带着挑衅笑容的兵痞,随即转向身旁的宪兵队官,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下令:

“本侯昨日军令,卯时集合,军令如山。凡迟到者,无论军官士卒,无论出身贵贱,按镇北军军法,杖责三十!立刻执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朱鼎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了。那几十名迟到的勋贵子弟更是炸开了锅。

“反了你了!”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军官跳了出来,他指着顾昭的鼻子尖声叫道,“我爹是定西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我?你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