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砚舟走过去,拿起银勺,轻轻拨了拨那盘丝,“你切得很好。”
“可那些字……”
“菜会说话。”他笑了笑,“有时候比人诚实。”
许铮低头看着那盘土豆丝,忽然说:“你们陈家……真有这么讲究?锅铲都不能给外人?”
陈砚舟没答。
他抬头看向窗外。
巷口阴影里,一个人影正慢慢转身离开。是陈建国,手里捏着一张纸,边角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他走得慢,背还是佝偻的,可脚步很稳,像在告别什么。
陈砚舟认得那张纸。
是早年味耕堂转让合同的复印件,上面盖着红章,写着“陈氏家族自愿出让经营权”,签名栏空着——他爸一直没签。
可现在,那纸边上多了道深深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打开又合上。
宋小满喘匀了气,走到水池边洗手,手指还在抖。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说:“我昨天接到家里电话,说已经给我订了婚事,男方是金陵菜系掌门人之子,下周见面。”
许铮猛地抬头。
陈砚舟没动,只是把银勺放回腕上,金属贴着皮肤,凉得清醒。
“所以你就跑来切土豆?”他问。
“我不想嫁。”她声音不大,“我想留在厨房,想继续切菜,想……做我自己能决定的事。”
“那你刚才切的,是不甘心?”陈砚舟问。
“是。”她点头,“也是害怕。怕有一天,我的刀再也不能为自己说话。”
许铮默默把剩下的面团收进盆里,盖上湿布。他出门前回头看了眼那盘土豆丝,又看了眼陈砚舟。
“这地方……”他低声说,“越来越像家了。”
门关上,只剩灶火噼啪作响。
陈砚舟走到窗边,薄荷叶还在窗台摆着,三盆,绿得扎眼。他爸以前说,薄荷清心,也压邪火。
他伸手摘了一片,放进嘴里,凉意顺着舌尖爬上来。
宋小满在擦刀,一把一把,动作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她忽然抬头:“陈哥,你说……手艺真的能传下去吗?不管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