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第三口,他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收缩,眼白迅速泛红,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东西。
汤面上,仿佛浮现出画面——深夜的办公室空无一人,他打开供应商的账本,手指在“货款结算”那一栏犹豫,然后迅速撕下一张票据,塞进自己抽屉深处。那是监控的死角,动作干净利落。这是三个月前的事,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可现在,一切都在这一碗清汤里重演了。
“不……这不可能!”他猛地放下碗,汤汁溅了一地,“你怎么会知道?我连我老婆都没告诉!”
“你挪了八万七千六。”陈砚舟语气平淡,“理由是临时周转,实际拿去赌了球,输得精光。”
男人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没什么系统提示,也没弹窗。”陈砚舟收回银勺,重新插回案板缝隙,“但它记得。只要我心里有过一丝愤怒,或者不甘,它就能把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味道,连带着记忆,都挖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声音发颤。
“我是个厨子。”陈砚舟擦了擦手,“只不过,我做的菜,专治两种病:健忘,和装傻。”
男人踉跄着后退,想去抠相机里的内存卡,却发现相机已经自动关机,卡槽烫得吓人,像是被高温熔过。
“别费劲了。”陈砚舟靠在灶台边,“你拍不到真相,因为它不在锅里,在这儿。”他指了指心口。
男人站在原地,喘着粗气,额头冒汗。他忽然抬起头:“你为什么不报警?或者干脆打我一顿把我扔出去?”
“打你?”陈砚舟笑了笑,“你这种人,挨打早习惯了。可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有多不堪,这才真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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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嘴唇哆嗦着,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朝门口走去。到了巷口,他又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这间破旧的小店。
陈砚舟就站在门口,手里没拿勺,也没拿锅铲。
可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刀。
男人走了,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上。
陈砚舟转身回屋,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小声翻滚。他捞起沉在锅底的银勺,擦干净,重新别回手腕内侧。晨光斜照进来,穿过残破的窗玻璃,落在汤面上,银勺的倒影像一弯冷月,静静地浮在中央。
巷子外面传来早点摊开张的动静,油条下锅的刺啦声,豆浆机嗡嗡的运转声。有人骑着电动车拐进来,铃铛清脆地响了一下。
陈砚舟把汤盛进保温桶,准备给街口那个执勤的交警送过去。那位大姐昨晚留了话,说她老伴高血压多年,睡眠极差,想试试传说中“吃了心里踏实”的饭菜。
他刚拎起桶,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哎你拍什么拍呢?”是隔壁王婶的大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