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渔港,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浓郁的腥咸气息,吹得人皮肤发粘。
一艘不起眼的渔船静静地停靠在码头,船身上的漆已经多处斑驳脱落,看起来饱经风霜。
彪哥站在船头,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任由海风吹乱他有些花白的头发。
他身旁,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男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彪哥,这都几点了,货主怎么还不来?这天气看着不对劲,咱们早点出发早点完事啊。”寸头抱怨道。
彪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漆黑的海面。
就在这时,几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码头的黑暗。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码头边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将商务车团团围住。
寸头立马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才来?台风马上就来了,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亲自跑一趟?!”
黑西装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揉了揉僵硬的腮帮子:“除了货,今天还要多送十几个人过去。”
“什么?”
寸头当场就炸了,“开什么玩笑!我们这小破船,加上我们自己的人,都快二十号人了,再加十几个?你想让我们沉到海里去喂鱼吗!”
黑西装男人没有理会寸头的咆哮,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船头的彪哥。
彪哥将嘴里的烟取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开口:“人太多了,船载不动。”
“钱,不是问题。”黑西装男人言简意赅。
“这不是钱的问题。”彪哥摇了摇头,“是命的问题。”
黑西装男人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递给了彪哥。
彪哥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声音,简短地说了几句。
彪哥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把手机还给了黑西装。“上船吧。”
“彪哥!”寸头急了。
彪哥抬手制止了他,摇了摇头。
寸头看着彪哥,满腹的怨气和不解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憋屈的咒骂。
黑西装男人一挥手,他身后有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车门拉开,十几个人男女都有,他们从车上被推搡着下来。
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灰色运动服,一个个神情呆滞,动作迟缓,仿佛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寸头凑到彪哥身边,压低了话语:“彪哥,你看这些人,怎么跟傻子一样?一个个昏昏沉沉的,别是瘾君子吧?他们到底要干嘛?”
彪哥没有作答,他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些人被带上船。
这些人上了船后,就被带进了底下的船舱,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反抗,也没有一个人说话,死气沉沉。
彪哥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跑了这么多年船,运过各种各样的东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今天这趟活,处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掏出自己那台老旧的手机,屏幕在黑夜里亮起微弱的光。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家里的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
“出海了,一切平安,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