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人影一闪,已化作一道白光掠向夜空,疾驰而去。
不过数次呼吸,百里之遥已被抛在身后。
苏荃如羽落尘,轻巧落地,连一丝声响也无。
目光一扫,便瞧见院中散落的符纸,残破凌乱。
他快步上前推开门扉,屋内婴儿安然无恙,个个安睡如常,一个不少。
看来之前的布置并未白费,在他的干预下,原本的命运轨迹已然偏移。
清点完孩子,他又顺手补了几道封禁咒文,随即抬眼望向门外,视线定格在潘春霜跌落之处。
空气中浮着一丝极淡的湿气,地面留下一道青黑水渍,蜿蜒延伸至远处。
寻常人难以察觉,可在苏荃眼中,这痕迹如同黑夜中的火线,清晰无比。
“既然来了,何必匆匆离去?”
他低语一声,唇角微扬,脚步从容踏出,循着那抹阴冷湿痕缓步前行,转瞬没入浓重夜色之中。
此时的潘春霜正拼尽全力奔逃,胸口那道剑伤在暗处泛着惨白微光,每闪一次,她全身便剧烈抽搐一回。
这般凌厉的剑意创伤,让她无法再化形为水遁走,甚至连靠近河渠都会被排斥,只能靠双足狂奔,试图逃离任家镇。
她胸前贴着一张漆黑符纸,黑雾缭绕,与剑伤散发的白芒激烈对峙。
正是这张符勉强维系着她的魂体不散。
若非此物,此刻她早已烟消云散。
可符上的黑气正逐渐衰弱,符纸本身也裂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蛛网般遍布,眼看就要彻底崩解。
又过了几息,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幽深的小路尽头,面色惨白,眼中满是绝望。
只见一名白衣青年自黑暗深处缓步走来,左手背于身后,右手二指并拢,直立如剑。
指尖跳跃着炽烈白光,所过之处,阴影退散,天地清明。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逃。”
随着苏荃逼近,潘春霜反而神色释然,索性靠着树干慢慢滑坐下去,苦笑开口:“原想着躲一躲,还能侥幸活命,现在看,不过是多受些罪罢了。”
“剑印一动,我便知晓。”苏荃静静望着她,语气平缓,“本只想回来看看,却发现了你留下的踪迹。”
“你早就防着我?”她抬眼盯着他。
“倒也不是特意针对你。”苏荃摇头,“我在那些婴魂身上留下剑印,只是以防万一,并未料到真会用上。”
“那只能说是我命不好。”
潘春霜自嘲一笑,“任老爷身上的那些符,也是你给的吧?”
“他算是我岳父,总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