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是省韦书籍,曾亲自点将提拔他;
高育良是省掌,是他的授业恩师;
证法书籍祁同伟,是他的同门师兄;
检察院院长钟小艾,更是他早年共事的搭档。
这样的政治资源,放眼全省,能有几人?
可他却混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堂堂作协主席,虽说挂着正厅级的头衔,可又能怎样?不过管着几个笔杆子罢了。
那些真正有分量的作家,谁会把他放在眼里?人家连理都不理他。
他们的地位、声望,根本不是他能企及的。
至于其他些不起眼的角色,更是无足轻重。
唯有当年田封义办起来的那几家媒体,还多少有点影响力。
他曾天天指挥他们为沙瑞金歌功颂德,盼着哪天能借此翻身。
但他心里清楚,希望渺茫得很。
其实机会并非没有——只要他低头认错,去高育良家登门道歉,命运或许就能改写。
可偏偏,他迈不出那一步。
当初是他带着高育良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却要他低头弯腰,他实在做不到。
或许是心底最后一丝倔强在作祟,又或许他认定对方绝不会原谅自己。
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此刻的侯亮平,站在高家门外都缺乏那份勇气。
而全国作协正在京城召开会议,作为汉东作协的一把手,他不得不亲自出席。
想请假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来。
他没回汉东,也没回家。
他在京城那套房子,是单位分配的。
离婚后钟小艾主动让给了他,似乎毫不在意。
而他,也没有脸面再踏进那个家属院。
万一碰上老同事问起:
“侯亮平,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小艾还好吗?”
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更不敢开口。
于是他住进了汉东大厦。
没想到,竟在这里撞见了师兄祁同伟。
一见到祁同伟,五味杂陈顿时涌上心头。
刚才还在楼下对他爱答不理的接待处处长,转眼就在祁同伟面前殷勤得近乎谄媚,扭捏作态,令人不适。
倒不是他对那处长有多在意,而是这种赤裸裸的差别对待,让他格外难受。
钟小艾也是如此——想到这里,心口更像被压了块石头。
他只是默默看了祁同伟一眼,低头继续吃饭,装作未曾相见。
而那位女处长,又一次凑近祁同伟身边,声音甜腻:“祁书籍,您想吃点什么?咱们这儿的厨师,样样精通。
您尽管开口,我一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