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他会见到塞拉斯·克罗夫特,他会向他举杯,赞美他的法律才华,并“不经意地”探听他对案情的看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
萨克拉门托法院的法庭上,空气凝重。
旁听席上坐满了白人,他们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被告席上唯一的两个黄种人。
陈九和刘景仁。
格雷夫斯跟着卡西米尔走南闯北,似乎沉迷上了这种起义、游击、甚至所谓建立自治地的过程,对种地兴致缺缺,中间只回来了一次,留了一个教堂的电报地址。
发了电报过去,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九月爆发信贷危机,失业浪潮刮到加州,陈九即刻意识到农场要出问题,发了电报过去,眼下十月末,格雷夫斯恐怕还在路上,或者已经快到了也未可知。
这导致他们不得不作为农场的“包工头”出席,非常劣势。
塞拉斯·克罗夫特,一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站在法官面前,声音洪亮而富有煽动性。
“法官大人,我们来看这份1865年的土地转让文件。”
他举起一份泛黄的文书,“根据《沼泽地法案》,州政府将土地赠予个人,是为了鼓励有能力的公民进行开垦。请注意,是公民!而最初从州政府获得这片土地的约翰·史密斯先生,在不到三个月内,就将其低价出售,而一个月后,这位……陈先生的代理人就买下了这片土地。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以白人公民作为幌子,为一群不具备完全公民权的华人,攫取了本该属于加州人民的宝贵财富!”
他的话引来旁听席的一片附和声。
法官,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点了点头。
陈九面无表情,他身边的刘景仁却有些额头冒汗。
法庭,本就是可以塑造威严的场所。
轮到卡洛发言时,律师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先向法官和陪审团鞠了一躬,姿态谦和,与克罗夫特的咄咄逼人形成鲜明对比。
“法官大人,克罗夫特先生的演讲非常精彩,充满了激情和……想象力。”
他开口,
“但法庭是讲证据的地方,不是讲故事的地方。”
他从案卷中抽出另一份文件。
“首先,关于公民的定义。1868年通过的宪法第十四修正案,明确规定了所有在美国出生或归化并受其管辖的人都是美国公民。而我的代理人,不仅是美国公民,还是美国战争英雄!在战争期间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这样的人会是骗子吗?就算是低价获得,合法购买土地的权利也从未被法律明文禁止过。克罗夫特先生所引用的法案精神,是一种危险的、主观的解读,它将为无数合法的土地交易埋下毁灭的种子。”
“其次,关于骗局的指控。”
卡洛的语速开始加快,声音也变得有力,“克罗夫特先生声称格雷夫斯先生是幌子。但证据呢?三角洲垦荒公司提交的所有文件中,有任何一份能证明我的代理人在交易中受到了胁迫或欺诈吗?没有!相反,我们这里有垦荒事务所负责这笔交易的办事员先生在交易后写给他兄弟的信件,”
他举起一份信件,
“信中他明确表示,自己以一个极好的价格,卖掉了一片没人要的烂泥塘,获得了一大笔奖金,正准备去内华达州寻找新的机会。这听起来像一个骗局吗?”
克罗夫特脸色微变。
刘景仁乘胜追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法律的目的是什么?《沼泽地法案》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土地被开垦,被利用,从而为加州创造财富!而我的当事人,格雷夫斯先生,和他雇佣的劳工们,用血汗将一片蚊蝇滋生的死亡沼泽,变成了两万六千英亩的黄金粮仓!他们实现了法案的最终目的!而原告,三角洲垦荒公司,他们又做了什么?据我所知,他们购买土地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他们开垦够三千英亩土地了吗?他们坐享其成,在经济危机时,试图用卑劣的法律伎俩,抢夺别人辛勤劳作的果实!法官大人,如果这就是加州的正义,那么正义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在法庭里回响。
旁听席窃窃私语。
法官敲响了法槌,宣布休庭。
尽管他依旧偏袒原告,但卡洛的辩护,已经成功地将这场官司从一场简单的地权案,变成了一场关于法律精神和劳动价值的公开辩论。
陈九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从他这张面孔坐上法庭那一刻,法庭就已经变成了隐形的审判场。
————————————
“废物!”
巴塞将一份报纸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
头版上,是关于法庭辩论的报道,虽然措辞依旧偏向白人,但却也引述了卡洛的部分观点,甚至有读者来信登报,质疑三角洲垦荒公司的动机。
“那个该死的小子,居然把我们拖进了泥潭。”
克罗夫特站在他对面,脸色同样难看。“法官虽然向着我们,但舆论开始变得复杂。我们必须加快进度。”
“那就执行下一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巴塞对着自己的秘书咆哮道,“立刻!马上!我要让那片农场变成一座孤岛!以垦荒联合体的身份,联系铁路公司的朋友,让铁路公司拒绝他们的货运订单。一粒米都别想运出来!”
秘书脸色很难看,小声辩驳了一句,“这恐怕很难,还有,我不觉得他们想要对外出售。”
“你知道的,以他们的劳工规模,这些粮食多半是要留着自己吃。”
“这是态度,态度懂吗?!”
“还有供应商,”
他补充道,眼神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