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的语气突然缓了三分:“阿伯,班兄弟里面大多都服你。不仅是太平军老人,也是咱们古巴过来的老人。由今日起,你坐镇家里,必须立起规矩,边个抽鸦片,偷米、赌钱、搞女人——”
“当众抽二十藤条!赶出捕鲸厂,边个敢动刀见血?”
老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阿九唔使讲,老汉我亲自执刑!”
“抽大烟的捆了手脚浸潮沟,赌钱的剁指头串咸鱼,乱搞女人的…”老人忽然咧开缺牙的嘴,“正好拿裤裆里那二两肉钓鲨鱼!”
林怀舟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她抬头时,正撞上陈九灼热的目光:“林先生,识字和算数班的还要你多费心,学的快的,伶俐的醒目仔要加课培养,专职学习。
“以后米仓、银库、枪械房,还有其他各个产业都要有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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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着以后被假数蒙蔽。”
梁伯笑了笑,“好!当年翼王治军都系咁硬净!九仔,老汉我择日请关公像,要班兄弟对住神主牌立血契!”
众人纷纷赞同,现如今,是时候立起大家的精神旗帜了。
陈九说的口干舌燥,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喝了口水,却没留意到林怀舟的眼神。那是她的杯子。
“第七条!”
“讲捕鲸厂班细路!”
“阿福!”陈九突然点名,前门正跟着看门的少年吓得蹦起来。他一直听着陈九说话,语气严厉得让他有些害怕。小阿梅正蹲在他的腿边悄悄朝着里面偷看。
“听日开始,你带齐所有未够秤嘅男仔晨早集合!”
“跟崇和、阿忠班人操练,先练身再上课!书读唔好就挨罚!”
他又看向黄阿贵:“阿贵哥,等下你跟我走,咱们再去唐人街重金物色几位教书先生,要识国学、识计洋人复利数、识鬼佬的字、识医理嘅。”
“每日打熬身体,学业都不可以放下!没成年的娃仔们各个都要识英文,会算账!以后咱们自己的娃仔都要好好培养。”
“鬼佬学校既然唔收,我哋自己教!”
小阿梅突然钻了进来,门口还探出陈丁香的小脑袋,小阿梅回头看了一眼,鼓起勇气高声问:“九爷,女仔学咩呀? ”
陈九蹲下身,替她拂去发间的鱼鳞:“你和丁香同男仔一样,通通要识。”压低声音,“等识字计数过关,想学咩九爷都帮你揾师傅。”
“要向林先生学习啊。”
哑巴突然从梁伯腿边窜出,独眼瞪得溜圆,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
陈九转身与他平视,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你坐头位,唔准成日走去舞刀弄枪!”
“再乱走扣你饭餐!”
“你们这些细路仔要知,九哥供你们读书不为考状元,为改咱们华人的命!”
“难道等你们长大也要在洋人的鞭子下揾食吗!那我岂不是白活了这一遭!”
“要是读不进去书,就早早告诉我,同巡逻队、同我们去搏命,你们自己选!”
门外站岗的阿吉神色复杂得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何有些伤心难过,攥紧了手里的枪柄。
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陈九直起身。
“第八条!很多人还不知道萨城的事。”
“我安排了人,陈桂新,带着萨克拉门托所有的华人兄弟去烂泥沟垦田,将来要种稻谷,我哋要送他大礼!”
“阿吉,你进来!”
他抓起阿吉的耳朵, “我知你唔钟意读书,过完年等景仁搞掂金山这些事,带你同二十个兄弟落萨城!”
“日头学睇场,盯实开荒步骤,每日照旧操枪练身!记住——”
“每个月回来跟我汇报情况。”
“你一路跟着我从萨城到美国中部,敢打敢拼,今日把这份监工的活计交给你,做得好,以后萨城这份事就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