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福缓缓抬头,看着已经扶着椅子站起来的傅列秘:“还能出现在萨克拉门托算你运气好…傅列秘先生,以后不要在报纸上挑衅铁路公司….”
“不是每次都有傻乎乎的疯狗愿意为你咬人。”
傅列秘疼得浑身抽搐,没扶稳,椅子翻倒在地上。
他攥紧了拳头,但终究是没敢再放狠话,那些不要命但是折磨人的把戏他不想再承受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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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陈九一手一个拎起两人,破毡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血丝。何文增的胳膊瘦得像麻杆,隔着衣裳都能摸到凸起的肋骨。
三人蹒跚到门口时,斯坦福突然喊了一声。
“wait。”
陈九的后颈寒毛瞬间炸起。他慢慢转身,看见斯坦福正盯着自己。
“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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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鹰酒店的吊灯亮得人眼花。
最近萨克拉门托风声鹤唳,往日觥筹交错的大厅如今冷清得能听见银质餐具碰撞的回响。
可偏偏就是这桌格外扎眼。
长条餐桌旁白皮肤和黄面孔混坐,引得来往侍者频频侧目。角落里那个传递过消息的年轻侍者正偷偷摩挲着怀里的大额绿背钞,嘴角咧到耳根,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耗子。
刘景仁正往傅列秘的杯子里倒威士忌,这个铁路承包商盘子里的食物一口没动,眼神直勾勾地望向窗外。
看似“文明社会”下的残酷,让他失神到无以言表。幸好在家人被威胁前,他已经安排了去东部老家躲藏,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吃点吧,”
刘景仁把酒推过去,见他还是像失了魂一样没动。转头看向一边的记者威尔逊。
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看向刘景仁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估计是陈九给他的钱早都挥霍光了,迟迟不见刘景仁回来,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酒店扫地出门。
“你的报道可以继续写了,之前那个报社不要去了,直接去大报社。”
“铁路公司不会再拦着你的文章。”
“南方邦联老兵的故事可以继续了,你也自由了,威尔逊先生。”
“你会成为大记者的。”
威尔逊听完,立刻抓住他手腕:“你们真放我走?”
“对,我们很快就要走了。”
听到自己自由的消息,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指神经质地敲打桌面。
天知道这一个月他过得多滋润,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此刻听说要恢复自由,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有些舍不得这场富贵梦。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就这走了竟然有些不值得。
旁边传来瓷器碎裂声。何文增忍不住打翻了汤碗,正呆呆望着陈九身边的阿吉。
“…后来九爷把我从一等车厢的座位下面刨出来,他手指头都冻紫了...阿吉啃着牛里脊,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含糊不清地说,“那帮白皮狗的子弹嗖嗖地从...”
这个年轻的后生刚刚说了很多这一路上的事。
他知道为了救自己这条命,肯定付出了许多,却没想到如此颠沛流离。
阿吉描绘的并不生动,甚至有些地方一笔带过,但并不妨碍他心神颤动。
何文增想要开口,忽然哽住,一切一切的开始,都是从他试图用法律为华工讨个公道开始。
那些在大学里里苦读的社会契约论,在血淋淋的现实和一条条人命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他抬头看向陈九,那人却只是不急不缓地吃着盘子上的牛肉。黑胡椒汁显然不合胃口,但他连配菜的芦笋都没放过。
他没用叉子,手里只是拎着一把银质餐刀。
这份餐很贵,不能浪费。
何文增听阿吉说完,斟酌了一下开口,“三藩的鱼市现在被爱尔兰人控制,不过…”
“我认识一些华商,还有一些对华人比较友好的鬼佬商人,可以帮你们介绍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