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立正行——洗衣铺、杂货档等由堂口统管,废咗赊单工的阎王债!抽一成利钱起学堂、医馆,细路哥要有书读,病佬要有药执!”
“三组保善队——后生仔够胆的,拎起起家伙!”
几个捕鲸厂的汉子沉默间把刀纷纷掷出,插在地上。
“月俸由堂口发,统一操练!不许做白鬼的狗,要做人,挺直脊梁做人!”
“金山狗!你们就是来抢地!” 协义堂二当家拼命挣扎嘶吼,面目狰狞似恶鬼。
王崇和手抓住他的膀子,直接把手臂整个卸了下来。陈九冲前揪住他的发辫,抽出王崇和腰间的马刀架颈:
“睇真啲!这就是食自己人血的伥鬼!” 刀锋一拉,血柱喷高,他再度利索劈砍,个头颅碌落火堆滋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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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晚起,中国沟系自己人话事!” 陈九抹把面上血,举起有些较黑的头颅:
“边个不服——问过我手中刀枪!”
陈九看着渐渐往人群前方聚拢的三十多个青壮,“保善队第一条规矩——”
“欺我同胞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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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噼啪声里,陈桂新背脊已经沾满冷汗。他眼角抽搐着看向陈九,这个看着面善的后生仔脸上血渍未干,手一直摸住腰间枪柄。
“陈叔….”陈九忽然转身,眼珠盯着身侧一边的陈桂新,
“保善队缺个坐馆,你肯不肯担大旗?”
陈桂新不知为何心里一惊,看着陈九冷冰冰的眼神,火光照见四周围捕鲸厂后生的身影,个个手指扣实枪托,似随时会爆起。
十几个人已经悄悄围了上来,那个最危险的莫家拳武师已经贴在了他的阴影处。
“九哥讲笑咩?”他干笑两声,露出黄板牙,“我班兄弟粗手粗脚,点担得起...”
“我不是同你客套!”陈九突然截断他话头,刀尖挑起块烧红炭,“你带四百几口青壮,我点敢随便收编?捕鲸厂百几人,还有老弱,经唔起半夜反水!”
“你和梁伯一样,都是早年成名的太平军风云人物,我不好强压你。”
“毕竟捕鲸厂也只是一份轻薄的可怜的家业,我只是话你一个选择。”
“四百几口,目标太大,我要带一些劳工兄弟走,太平军的老兄弟都给你留着做家底。”
“今夜出动,留下廿个心腹兄弟在这里镇场。”
陈九用刀尖在泥地划出条线,“万一咱们折在工业区,中国沟不可以再变返臭泥塘!”
“或是咱们关帝爷保佑,活了下来,我带人返金山大埠,你留下镇二埠(萨克拉门托),彼此守望相助。”
“我说了,中国沟留给自己人话事,我非是要强占地盘!”
河风卷起烧焦的鸦片灰烬,陈桂新望住远处跪住的四邑会馆林阿德。老狐狸衫领渗出汗渍,正偷偷同捕鲸厂的人打眼色。他突然明白——这场戏,自己根本没有得选。
“九哥信我?”陈桂新突然苦笑一声,“我知道太平军在很多人眼里风评并不好...”
“我信刀枪多过信人!”陈九直接打断,“你能带众兄弟罢工,我便不问前路,由你做主。但今夜,出发前,我要见你点齐人马,今夜收缴中国沟的会馆堂口,刀枪应当是有一些,分给兄弟们!”
“挣命,要从这里改起!”陈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愿意同去的沟里青壮,你也挑一些。”
“让人都见见血!”
暗处传来铁器碰撞声。陈桂新眼角扫见三个太平军老卒卷着一袋铁器过来,看着陈九的眼神不同往日,多了几分活人色彩,他四处环视,后槽牙几乎咬碎,最终重重抱拳:
“陈某领命!”
他承认自己是小瞧了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后生,以为不过是梁伯派出来送信的一个小头目,没想到此人心思缜密,竟在众人面前逼得自己不得不低头。
中国沟的许多叔伯兄弟都在看着,那都是自己之前相熟的铁路工人,他们还指望着自己做主。周围捕鲸厂的汉子人手一把长枪,自己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