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稍缓后,暴徒们开始翻箱倒柜。于新的雕花隔断门被斧头劈开;镶螺钿的衣柜里挂着十几套绸缎长衫,被撕成布条捆扎抢来的银器;甚至青花茶具也被砸碎,企图翻找出值钱的物件。
“这戒指够换匹马!”红发汉子从桌子抽屉抠出枚宝石戒指,对着火光端详。他身侧的同伙却盯上床上枕头边的钱箱——露出成卷的美钞来。
“钱!”
“好多钱!”
“上帝啊!”
暴徒们为争夺扭打成一团,直到有人抄起烛台砸碎同伴的颧骨。
火舌舔舐着窗户,火光旁边一个暴徒醉醺醺地试穿于新的织锦马褂。过短的衣襟勒得他脖颈发红,却不妨碍他将抢来的怀表链子缠上手臂。
当最后一块地板都被撬开搜刮后,暴徒们拖着麻袋下楼参与狂欢。焦黑的墙边挂着几具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指节仍抠着窗框的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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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呐喊掩盖了枪声。人实在太多了,游行的长蛇队几乎占据了整条街。
他带着游行队伍又走出两条街才有人来报信,身后突然炸开一声变了调的嘶吼:“麦克!黄皮猴子在杀咱们的人!”
事实上整个队伍前后中段都有工人团的劳工,而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工人团成员此时正在忙着用窗帘布包雪茄,挣钱哪有报信重要,让什么游行见鬼去吧!
报信的是个气喘吁吁的老矿工。老人指着来时的方向,缺了拇指的右手比划出砍杀的姿势:“就在杰克逊那条街!肠子都流出来了!死了很多人!”
麦克的瞳孔倏地收缩。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那些佝偻着背在洗衣房搓衣服的华人,那些被巡警用鞭子抽都不敢抬头的苦力,怎么可能当街杀人?
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怕不是捕鲸厂那货人来南滩刚好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