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蜷在陈九背后,一直按耐在怀里包着油布的燧发短枪突然亮相,一枪打中马腿。
失控的棕马一声嘶鸣,接着就要栽倒,骑手的马刀擦过陈九耳际,削中半截耳垂,在耳朵下面划开一道血线,半截肉孤零零得挂在耳朵上。
陈九一时被死亡临近的虚无感勒令在原地,心脏骤缩。
小哑巴翻滚上前补刀,腰侧却被马斯抽空放出的冷枪擦出血槽。陈九如梦初醒,暴喝着扑倒络腮胡马斯,两人在泥浆中扭打。
耳垂断裂的剧痛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的神经,血腥味混着对方口鼻喷出的气息,把二十年忍辱压成的戾气全炸了出来。
他听见自己喉管里滚出的低吼不像人声,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马斯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还未站稳,便被如同疯虎般的陈九狠狠扑倒!
两人翻滚着,在泥浆中疯狂地扭打、撕咬。
马斯的右手被陈九用身体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左手那柄沉重的马刀也早已在先前的摔落中不知去向。
情急之下,他猛地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格斗匕首,刺向陈九的心窝!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瞬间,压在他身上的陈九猛然侧身躲过,同时屈起膝盖,狠狠顶在了马斯的小腹胯骨之处!剧痛让马斯闷哼一声,陈九则趁此机会,左手五指成爪,闪电般抠向眼前这个“白鬼”的眼窝!
指甲深深剜进湿滑的眼珠子,那钻心刺骨的剧痛让身为悍匪的爱尔兰人也无法忍受,他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哐当”脱手。
陈九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翻身将马斯死死压制在身下,右肘朝着对方脆弱的喉结狠狠砸下。
然而马斯却在这生死关头,猛地一偏头,张开嘴用牙齿死死咬住了陈九砸落的小臂!尖锐的牙齿深深嵌入皮肉,剧痛难当!
冰冷的雨水早已将这片盐碱地彻底泡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泥沼,两人在其中翻滚搏杀,带起的泥浆不断糊住彼此的眼眶,模糊了视线。
那爱尔兰人垂死反扑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双腿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绞住陈九的腰腹,试图凭借蛮力将陈九反压在身下。
陈九的左手拇指毫不犹豫地再次插进对方那只已经受伤的眼眶,狠狠一抠,直接抠爆了马斯的右眼球!
借着对方因剧痛而身体猛然松懈的瞬间,他抡起沾满泥浆和鲜血的右拳,一拳又一拳,如同雨点般疯狂地击打在马斯那不断蠕动的喉结之上!
陈九太阳穴上的血管早已暴凸至骇人的紫红色,颈侧那道刀伤,也因为血压的急剧增高,向外喷射出细细的血箭。
终于是击碎了身下白鬼的脖颈。
马斯在临死前的一刻,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失禁,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混合着内脏破裂后溢出的粪臭,迅速从他的裤管中弥漫开来。
陈九浑然不觉,依旧如同疯魔一般,挥舞着早已失去力气的拳头,机械地捶打着身下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直到彻底脱力。
他愣愣地盯着眼前这具面目全非的死尸,眼神空洞。
直到小哑巴强忍着腰侧的剧痛,艰难地爬到他的身边,用那双沾满了泥水的小手,轻轻按住了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腕。
小小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沉呜咽。
那声音,终于是将陈九那游离在崩溃边缘的心神,一点点拉回到了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