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
阿昌叔带人撑开麻袋,银币雨点般砸进粗麻布的闷响里。
门多萨的书房有太多秘密,菲德尔突然有些后悔一枪崩死了埃尔南德斯。他索性自己留下来继续翻找,试图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以换取后续更丰厚的政治回报。
陈九嘱咐了一声让他快点,就跟着搬运银货的华工下了楼。
一番战斗,十八个人的队伍死了四个,一同从甘蔗园里爬出来的恶鬼还没见到自由就已经牺牲,这让陈九的心情有些压抑,抿着嘴唇一直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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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坠地,三十七个被驱赶的人在火把下瑟缩。
陈九用找来的斧头砍断最后一条镣铐,“要走的领银币!要留的领枪!”
华人厨师抓起地上的刀,又触电般扔下:“拿了武器...就是叛奴...”
“不拿枪也是!”阿昌叔有些愤怒,“西班牙人会追杀每一个呼吸过自由空气的人!”
一个二十多的男人突然挤出人群,裤脚还粘着地上未干的血:“我爹死在甘蔗田...大哥,我跟你杀洋鬼子!”
他基础人群,抓起枪的动作让梁伯有些晃神,这动作太像二十年前战死的小兄弟。
那时,大家都为了彼此内心的憧憬拿起武器走向战场。
半生蹉跎过去,后生仔们又走上同样的路,只是这次,不知道还能否马革裹尸还。
最终,有十几个人选择了留下。连番厮杀的华工和黑奴们尽管努力在释放善意,可是满身暴烈的气息让人可怖。许多人选择了相信自己,拿了刀和一小袋子银币就匆匆消失在天光将亮的夜里。
一箱又一箱的财货装上马,还有十几支不同的枪,梁伯抚过枪身,闻着熟悉的油脂和火药味。这些都是保养得当的致命武器。
“够武装半个火枪队。”梁伯缓缓开口。
这些都是他们在三藩立足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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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勒马回望。
庄园方向腾起的烟雾正在不断变亮的天空中逐渐变得醒目。
“十八人出,三十一人归。”
梁伯突然感叹,死去的弟兄从身上各自取了点“物件”,包在一起绑在马背,等待着将来也许能漂洋过海,回到老家安葬。